余夫人忙也跟着磕头,带着哭腔:“皇上!妾冤枉,妾什么也不知道!这狗奴在府里是胡乱说话出名的,如今竟血口喷人,皇上切不可信他!”
皇帝不理会,只看向一旁的月夕。
她望着他,少顷,似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收回目光。脸上的光影,愈加显得犹疑不定。
皇帝心中忽而觉得满意。
这心神不定的模样,确实难得一见。
哪怕已经换了一张脸。
“你受惊了。”他说。
这话,语气温和。
月夕的心头似乎被什么触了一下,仿佛和缓的风掠过枝头。
“我……”她张张口,忙将语气放得恭敬,轻声道,“民女不敢。”
皇帝不多言,对一身便服的禁军指挥使田放吩咐道:“都带走,交给大理寺。”
田放应下,令人将余夫人也拘起。
余夫人惊慌失措,大声哭喊告饶。
皇帝充耳不闻,对月夕道:“你的人还在门外,随他们回去吧。到了扬州,替朕给凌霄带个好。”
月夕心头又是一震。
这话听着别有深意。
皇帝知道她手下带了人,也知道他们在哪里,说不定,自己此番来京,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他显然不打算与自己有过多的掺和……
她来不及思索许多,只低头答道:“民女遵旨。”
脸上,似乎能感觉到皇帝目光的注视。
微微的温热在皮肤上漾起。
没多久,眼前的身影移开,皇帝已经朝外面走去。
可才到门口,却见一名
侍卫从外头走来,向皇帝行礼:“禀皇上,寿安宫来人了。”
这话,让皇帝和月夕都觉诧异,哭丧着脸的余夫人则突然停住了干嚎。
皇帝微微皱眉:“寿安宫?”
这时,只见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李贵全走了来,笑盈盈地走到皇帝面前,向他行礼:“奴才拜见皇上。”
皇帝扫了他一眼,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回皇上,”李贵全恭敬道,“奴才此番出宫,乃是奉了太后之名,来向余夫人问话的。”
“什么话?”
“回皇上,前两日,夫人入宫时,曾向说起的一位晏小姐。她对这位小姐倍加称赞,说她年纪轻轻,不仅面容姣好,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人处世颇为通透,独当一面,在扬州被传颂一时,名望颇高。太后那日听闻之后,对这位晏小姐也甚是好奇,当时就说,让夫人带小姐进宫来见上一见。可太后等了两日,至今不见人影,便让奴才来催一声,问问夫人,事办得如何了。”
这话,让余夫人精神一振。
她忙挣脱揪着自己的侍卫,在皇帝面前跪下:“皇上!臣妾确是奉太后之命而来!臣妾怕晏小姐不喜府里规矩森严,便想方设法,到这酒肆里与晏小姐一会。太后还说了,万万要护卫晏小姐安危,臣妾记在心上,这才让人安排了许多护卫!皇上,是臣妾不曾将事情向下人说清,以至他们胡诌!臣妾绝无害人之心,皇上
明鉴!”
皇帝目光沉沉。
月夕站在后头,明白过来。
今日之事,看来跟太后脱不了干系。心中不由苦笑,太后日思夜想的,全是如何将这个儿子全然掌控,连他房里的一副画像也要牢牢记在心头,时刻想着摒除一切威胁。
倒也怪不得皇帝叛逆。太后越是这样,越是让他厌恶。
“今日之事,朕自有公断。”皇帝道,“你回去向太后禀报,余氏及手下家奴,朕已经交给大理寺,旁事日后再议。”
说罢,他便要离开。
李贵全仍微笑着,道:“奴才遵旨。不过太后也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奴才务必将这位晏小姐请到宫里去。”
皇帝脚步停住。
他转头看向李贵全,皱起眉。
“太后非要见她不可?”
“禀皇上,正是。”李贵全道,“太后自从病后,郁郁寡欢,若能见些新鲜人,兴许与养病有好处。太后说,她昨夜做了个梦,与这位晏小姐颇有些干系。今日定要见到晏小姐,她才能好好安寝。”
话到了此处,避无可避。
鬼扯。月夕心里骂道。这冤孽母子斗法,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卷进去?
不过幸好,皇帝不会听太后的。他方才说了会让她回扬州去,那么就一定会将太后的人挡回去……
“如此也好。”这时,皇帝的声音传入耳中,“田放,备车,晏小姐随朕一道回宫。”
田放应下。
月夕愕然,不可置信。
月夕万万没想到,阔别三月,自
己又站在了皇宫的面前。
她从马车换成肩舆,跟在皇帝后面,望着巍峨延绵的宫室一重接一重,如同山峦。
若非指甲掐在手心,她险些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寿安宫前,早有人候着,见到皇帝车驾来到,跪了一地。
月夕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周嬷嬷。
见礼之后,周嬷嬷笑容满面地对皇帝道:“太后闻知皇上回来了,欣喜不已,还令奴婢到永明宫去请皇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