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看着她,没有答话。
自皇帝登基以来,太后的势力崛起,季家虽然不过裙带,在京中也是不可小觑。如今看来,冯天开能称霸通惠河,背后撑腰的就是季家无疑。连道上的人都能掌握,这余夫人做些什么心狠手黑的事,也就不足为怪了。
可问题是,她就算照实说,恐怕也没法保住自己和唐烽他们的命。
心里头转着计议,月夕轻叹一口气:“夫人这样,倒叫我为难了。有些事情并非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余夫人听得这话,目光微亮。
“你们江湖人自诩光明磊落,若行得正做得直,又什么不能说的。”
月夕看着她,唇角弯了弯。
“夫人方才不是都猜到了么,我还能说什么。”她说,“天底下,还有谁人有这个本事,让我就算到了夫人面前,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这话,倒是让余夫人怔了怔。
“你是说……”她试探道,“皇上?”
“夫人慧眼如炬,我自愧不如。”月夕坦然道,“不瞒夫人,我不但识得皇上,还与皇上关系非同一般。”
余夫人面色紧绷,盯着她,阴沉不定。
“怎么个非同一般法?”
月夕放大了胆子,信口开河:“皇上心里头有我,我心里头也有皇上。只是此事还欠了那么一点时机,皇上让我先别说出去。”
说罢,她眨眨眼睛:“这可不能怪我,可是是夫人让我说的。”
话音才落,余夫人一下站起来。
“胡言乱语!”她斥道,“皇上如何看得上你这样的女子……”
月夕却打断道:“夫人若当真这么想,为何还来问我?夫人知道,今上特立独行,万事总有个意外,不是么?”
余夫人没说话,面色微微发白。
她知道,这姓晏的女子说的话句句是实。
皇帝行事,早已不在太后或者他们这些人的掌控之中。无论外朝还是内宫,皇帝的所作所为,皆可用“特立独行”形容。这么一个乡野女子,若说先帝或者别的什么皇帝,能被他们看上都是天方夜谭。
可今上么……
“所以我奉劝夫人,三思而后行。”只听月夕继续道,“我不久就要回扬州去,皇上也是知道的。若我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夫人担待不起。皇上就在宫中,今日之事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恐怕就不能再善了了。”
不知为何,余夫人忽而笑了起来。
“你说皇上在宫里?呵呵,你怕是不知道,皇上北巡去了吧?”
月夕呼吸滞住。
她确实不知道,心中喊了声糟。怪自己太急于拿捏余夫人,话说得太多,以至于露馅。
不过,月夕毕竟是经历过阵仗的,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皮。
她也笑了笑,道:“看来还是夫人的消息不灵通。夫人莫非不知,皇上已经回来了?我可是三天前就得了信了。”
果然,轮到余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变。
“谎话连篇!”她笃定道,“我昨日才入了宫
,皇上并不在宫里。”
“皇上是不在宫里。”月夕仍旧镇定,“他在北大营,夫人遣人去,一问便知。”
只见余夫人狐疑地看着她,月夕趁热打铁:“夫人知道,皇上最是厌恶勾心斗角之事。你我若闹到他跟前,我如何尚且不论,难道夫人能落着好?”
余夫人没答话,琢磨片刻,唇边浮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此言甚是有理。”她缓声道,“故而,切不可让你真闹了去。”
说罢,她朝外头道:“来人!”
月夕不由惊骇。
外头的唐烽等人都是有眼色的,只要自己过了一刻还不出来,他们就会进来查看。她本想尽量拖着,等唐烽来救,没想到,余夫人竟是等不及了。
她下意识地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闪到一边自卫。
可等了片刻,门一动不动,并不见有人进来。
余夫人也察觉了诡异,复又击掌两声,大喝道:“来人!”
门终于开了,几人一拥而入。
余夫人看去,愣了愣。
这些人无论样貌还是装束,全然陌生,并非自己手下。
她正要询问,未几,忽然看到后面跟着入内的一人,一下睁大了眼睛。
那是个男子,穿着一袭天青长袍,粗看去,与常人无异。
但那俊朗的面容,却能教人一眼难忘。
蔷薇自屋檐外垂下,天光柔和。
他长身玉立,器宇非凡。
不但余夫人呆若木鸡,连月夕也怔在了当下。
那不是别人,正是皇帝。
“皇……皇上
……”余夫人结结巴巴,好一会,才回过神,连忙伏拜在地,“妾……妾拜见皇上……”
皇上没有理会她,却将目光看向月夕。
四目相对。
月夕觉得自己像被施咒了一般,定在当下。
心中纷乱如麻。
只剩下一个问题,他怎么会来这里?
皇帝的目光清冷,深不可测,一如从前。
对视片刻,月夕终于回过神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