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霓这几日的心情较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或许是深埋心中的谜团已解开,又或许是这几日满月楼的生意又好了不少。
林霓在满月楼抚琴多年,又加之天资聪慧,容貌绝美,早早地便被冠上了“建康玉指”的美名,其名字也常挂于城中雅士之口。不知不觉间,“建康玉指”四字已悄然听晓于宫中。
一晚,满月楼的生意如惯常进行。
林霓正在后台涂抹脂粉,这时,红姨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耳说道:“有贵客有贵客!你整理完就随我去私厅,动作快一点!”林霓听后心想:他又来了?不过红姨这次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不多想时,林霓匆匆整理完,便抱着琴随红姨往私厅走去。
不过这一次异于往常,私厅门外左右各站了一名护卫,虽着常服,却看得出训练有素。一入私厅,红姨便热情地向座上的一名男子介绍道:“陆将军,这就是林姑娘了。”随即转头示意林霓鞠躬。林霓浅浅鞠了一躬,随后入座,准备演奏。
那男子点了点头,示意红姨退下,随后将目光转向林霓,赞道:“早听闻林姑娘花容绝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林霓浅笑着点了点头,答道:“将军谬赞。”随后,那男子便道:“姑娘请开始吧。”
林霓双手抚于琴弦,十指灵动曼妙,其音如小溪蜿蜒,有激石之声穿插其间,忽一停一顿,忽又连珠不绝,引得那男子是连连拍手叫好。
那男子起身下座,走到林霓面前,说道:“林霓姑娘请抬头。”
林霓缓缓抬起头,却仍未正眼相视。
那男子笑问:“姑娘何不正眼看我?”
林霓答道:“上下有序,公子贵为将军,小女怎敢正眼相视。”
那男子忽得哈哈大笑,说道:“我姓陆,名征,姑娘大可不必拘礼。”
林霓方才将目光看向陆征,只见此人剑眉星宇,英气十足,即使不知道他是将军,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他散发出的豪迈。
陆征笑道:“不知改日可有幸请林姑娘到我府上演奏一番,那里宽敞明亮,比此地要好的许多,相信更能发挥姑娘的水平。”
林霓点了点头,答道:“多谢将军一番好意,登门一事我想,改日再说吧。”
陆征又大笑,向属下示了意,一人便快步上前,拿出一袋银两,递给了林霓,随后说道:“这是见面礼,改日姑娘登门后,另有礼物相待。”随后扬长而去。
待陆征走后,红姨才匆匆进门,向林霓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陆将军还满意吗?”林霓点了点头。红姨又看到了林霓手里的一袋银钱,惊呼:“果然是大将军啊,出手如此阔绰。”说完又看了一眼林霓,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可知他什么来历?”林霓迷迷糊糊地说道:“不就是将军吗?”红姨摆了摆头,悄悄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哪有这么阔绰,我告诉你啊,他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罢了。”林霓听后心中一震,从那晚和萧恒的交谈后,她心中就蔓延着对当今皇上的恨,甚至只要是朝廷中人她都莫名心生厌恶,更何况还是皇上的儿子。林霓随即把手中的那袋银两塞到了红姨手中,说道:“我不要了,给你。”然后快步走出了门。
红姨愣了一愣,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还真有不稀罕钱的人啊。”说罢,便把钱放进衣袋里,笑融融地走了。
兰居。
萧恒正在书房写字。
忽然,一下人前来报道:“帮主,老帮主来了。”
萧恒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在何处?”
下人答道:“现正在上堂坐着。”
萧恒听后,便立马向上堂走去。
上堂之中,萧极在上座坐着,虽已五旬,却不见白发,目光深邃,颇显老当益壮。
萧恒来到上堂,拱手道:“父亲今日来,孩儿有失远迎,请父亲勿怪。”
萧极问道:“近日可好?”
萧恒道:“孩儿一切顺利,只是父亲许久未来,今日忽到所为何事?”
萧极笑了笑,说道:“你如今已有二十一,按理说早该婚配,可有中意的女子?”
萧恒目光微垂,道:“孩儿近年来操持帮中事务,未有闲暇去在意儿女情长之事。”
萧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些年来也很是疲累,这一月就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放松放松罢,帮里的事让鲍温看着就行。”
萧恒一愣,却也不做声,只回了一句“是”。
萧极满意地笑了笑,道:“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去外面看看,不要像你爹我一样..."说到这里,萧极神色忽得黯然,道:”辛苦一辈子,却连...“却又是说不出口了。
萧恒听到此处,已然将牙暗暗咬紧,心中潜藏已久的刺仿佛又开始蠢蠢欲动。
萧极抿了一口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也只是来看看你,并无其他事了,我走了。“随即起身,向堂外走去。
正擦肩而过时,萧恒淡淡问道:”父亲不想留下来吃顿饭吗?“
萧极顿了一下,侧过头,也只道了一句:”不了。”
萧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