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儿说得无血无泪、平静异常,秦瑶却感到脑子里轰轰作响,她直接捂住了耳朵,想要隔绝那种震撼内心的声音。
“你没事吧?”丑奴儿问,“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你可以当做一种警示,无需过分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她以为谢临有可能没能守诺,谁知却是她最有可能连累了谢临,那她今生找上谢临,所为何来啊?再害她他一次吗?
秦瑶身子发软、摇晃,扶住了船舷。船身晃动,河水荡漾,那水波让她头晕,恶心,天地都在转圈,她倒了下去,倒在了谢临怀里。
谢临虽然没想偷听,但毕竟丑奴儿目前尚不能断定就是友,万一,他对秦瑶下手呢?他一直留意着呢。
秦瑶想推开谢临,但谢临抱得很紧,“你太累了,你去休息,我带他去见那个女人。”
谢临招呼胡蝉衣过来,让她扶秦瑶去个清静船舱歇一歇。但秦瑶却揪着谢临的衣襟,不肯松手,“不要,我没事了,你不愿意见她,我去。”
谢临知道,秦瑶定是不愿意让他跟丑奴儿单独相处,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跟丑奴儿说了些什么。
“好,那你去,我就在这外面等你,你别怕她。”谢临慢慢松开秦瑶,“她满嘴花言巧语,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
秦瑶点头,带着丑奴儿进了拓跋敏英所在的船舱。
毛仲奇对拓跋敏英还算礼遇,并没有捆绑她,只是派了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兵士看着她。
秦瑶进去,挥手让兵士们都出去。
拓跋敏英一见秦瑶,笑逐颜开,“儿媳妇,你来了,重楼怎么没来?他还是那么倔吗?不肯见我?”
秦瑶施礼,“他在忙。夫人,我带这个人来见您,谢临说你或许知道他是谁?”
拓跋敏英看了看丑奴儿,摇头,“我可不知,但,当年,我与吐蕃王会面,发现了他,吐蕃王不知何故,很重视他,还抓了他,还给他下了蛊,不准他逃。”
拓跋敏英说得云淡风轻,但却一直看着丑奴儿,“丑奴儿,他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好像是姓沈,但据说,这沈姓也不是他真姓,是沈家收养的。”
丑奴儿有些失望。
拓跋敏英一笑,“这样卑贱的奴隶,你们何必为他费心呢?他是昆珈的人,何必管他是谁,杀了算了,免得日后麻烦。”
谢临说拓跋敏英的话不可信。她未必不知道丑奴儿的真实身份,她不说,反而说明丑奴儿身份十分重要;她说杀了,实际却有可能是不杀。
秦瑶觉得此时也不能杀掉丑奴儿。丑奴儿可以说救了她与谢临,而且,他也未对乐国做过恶事,杀无辜之人,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再者,她现在觉得前世、今生必有关联,有些人,如丑奴儿、江龙等,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必有缘分。
如今,吐蕃王重伤,吐蕃必然会动乱一阵,无暇对西羌国和乐国动歪心思了,昆珈离不开丑奴儿,丑奴儿或许还能对昆珈和吐蕃王有一定的影响,放归,利大于弊。
谢临一定是这样想的。
但,她不会跟拓跋敏英解释,她道:“谢临自有安排。”
“儿媳妇,你若能让他来见我,我日后会力保你的皇后之位。”拓跋敏英笑得极尽诱惑。
秦瑶无语,扭头带着丑奴儿离开。
丑奴儿说吐蕃王重伤,吐蕃使者定会封锁这个消息,因为吐蕃使者是吐蕃王的三儿子,他也觊觎吐蕃王位,定会借着这个机会与留在国内监国的太子争上一争。
他带昆珈回去,性命无碍。
谢临非常干脆,对丑奴儿道:“两个选择,一是你留下,我负责让昆珈给你解开蛊毒,我还会帮你调查你的身世;二是,你带着昆珈离开,但你发誓绝对不会做危害乐国的事。”
“我必须找到吐蕃王,我发誓不会做对不起乐国的任何事。”丑奴儿道,“若违背誓言,我愿永堕幽冥地狱,不再轮回。”
丑奴儿居然发这么重的誓言,让秦瑶心惊肉跳。
或许,丑奴儿与她一样,是重生之人,不过,她对于前世记忆清晰,而丑奴儿,记忆不全。
但,丑奴儿是她遇到的最通透的人,虽然鬼面,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眼睛里是干干净净的那种质朴。
他们弃船登岸,福宁公主过来送丑奴儿,送给丑奴儿一随身玉佩,“恩人,我无以为报,这枚玉佩,是我的身份象征,他日,你若回到乐国,持这玉佩,可到宫中见我。”
昆珈在旁,劈手夺了,摔在地上,“他是我的人,你休想乘人之危抢夺。”
丑奴儿拾起玉佩,交给福宁公主,“公主心意,我心领了,你们重信守诺,我很佩服,希望再会有期。就此别过。”
丑奴儿与昆珈上马,走了。
回到朱鹮城守军驻地,秦瑶被谢临逼着歇息。秦瑶也确实太累了,她几乎是上了卧榻,倒头就睡,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已在去梁州的车里。
她掀开车帘,见谢临就在她车边,她一下子放了车帘。
谢临却上了车,直接坐在她对面,胡蝉衣忙从车上一跃,到了谢临的马上。
“醒了?”谢临的声音有些危险。
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