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熙熙攘攘,有穿着粗布麻衣四处采购的仆人,有带着帷帽莲步轻移的闺阁小姐,有锦衣华服恣意潇洒的公子哥,亦有面带倦容行色匆匆的旅人。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糅杂着吆喝声,谈话声,似乎生活都是一个样,无论经历了多少个朝代。
千夏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株海棠,轻声道,“簪中有灵,虽惊异,但天下之大,亦不为奇。”语罢,她转过身来,朝着池鱼一福身,“公子虽不识今朝律法,可我观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亦是知晓俗世礼数之人。如此,还请公子今后勿要这般出现于女子的院中了。世间之大,自当有公子的归处。”她再一福身,而后径直的走回了书桌前,眉眼低敛,神色平静的提起笔。
池鱼怔怔的看着,心道,这娘子怎得如此古板,我不过灵体,她竟也如此拘泥?随后,他化成一缕轻烟,消失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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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咯,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咧……”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卖胭脂,又靓又新鲜的胭脂~~”,“姑娘你看,这颜色多红,可是月初的胭脂花做的哩~~”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诶,好嘞!您这边请……”
…………
池鱼坐在那酒楼的栏杆上,看着街上的小贩在吆喝的同时话着家长理短;看见那带着小厮,神情或严肃或倨傲的权贵们在侃谈朝政;听见折扇轻摇,风流恣意的公子哥儿在说西街烟花巷里新来了个娘子,形容娇俏却身段妖娆;瞥见那穿着杏罗春衫,面若桃花的少女们在说那日踏青看见的儿郎,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这与一千年前他在淮河岸边看的那出折子戏没什么不同,有纸醉金迷也有柴米油盐,甚至现下所见到的比之记忆里的更加真实。这与是哪个朝代与否,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不过这与我又有何干系呢?既已不受束缚,自当快活风流。只是,这一时间竟不知做何消遣为好……池鱼兀自思索着。
正当时,却听到隔壁雅间忽然咣当一响。池鱼探头看向那窗台,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男子冲了进去,喊道“徐兄!”。
他急喘着气,却一瞬也不肯歇息的要把话说完,“徐兄,余先生回来了!他现在就在听风楼!”
“真的?”茶案边正看着手中本子的褚色长袍的男子抬起头来,双眼睁大,显然也是万分惊喜。
“真的!林兄已经在雅间等我们了。”
“那我们即刻就过去吧。”褚色长袍的男子随即站起来,唤来跑堂结了茶钱,与那贤弟欢欢喜喜的下了楼。
……
“今日讲的是《柳生传》,徐兄可曾听过?”
“不曾听过,贤弟曾有耳闻?”
“没有,但是想必也是与先前的《榆木传》一般精彩。”
……
风中忽远忽近的传来了刚刚那二人的对话,池鱼坐在栏杆上倒也捡的几句。
听风楼?《柳生传》?想来这余先生当是个说书先生,我不如也去听个一听。思及此,池鱼跃下楼,循着那两人的踪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