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江晚兮。
他张嘴刚要说,面前人早已等不及,一溜风离去。
若一:“……”
原来恨一个人也可以步履生风。
懿宁宫院中积雪绵绵,连个脚印都没有,说明根本无人踏足。
寒风凛冽,宫殿四周树木被厚雪掩埋,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一条幽灵般在夜色中游荡。
明明已是天明,却没有一丝温暖的阳光洒下,满目萧然。
若七站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着,看见来人,恭敬行礼,“主子,任何人都没有放进去过。”
字里行间还透着几分得意与骄傲。
宋玄安身后的若一摇摇头,猜若七怕是要倒霉了。
“任何人……你想饿死她吗?”他的语气冰冷,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若七瞬间噗通跪地,心中涌现万分恐惧,忙低下头:“主子恕罪!”
从前主子对待犯人不都是这样吗?况且才饿了一天而已,比起泡毒池拔指甲,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若七不理解。
“自去领罚。”宋玄安冷喝,一把将若七推开,冲入房中。
房门啪一声关上。
若一上前拉起若七,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你,脑子又不在线。”
若七抬眸,疑惑的望着若一。
若一拍了下他脑袋,“看不出来主子很在乎她吗?之前夫人都叫上了。”
宋玄安不会心软,更不会屈于世俗,贪恋所谓家庭美满。
但他却想与那人有个家。
若一看出来了,如果不是要保护那人,主子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有个很好的夫人。
所以,再怎么恨,都不可能像下从前那样杀她的决心。
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曳,映衬的女子白皙的小脸更加惨白。
少女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双手抱膝,身子微微靠着桌腿,整个人缩成一团。
脚上的伤并未处理,伤口虽不大,但此时鲜血染红了裙裾,看的令人触目惊心。
宋玄安的心狠狠揪疼。
果然宫于心计,知道用什么法子最能伤到他。
他大步迈近,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却发现她浑身滚烫,“亏你还是个医女。”
说完他就后悔了,毕竟那个医女的身份也是假的。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一只纤细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转过身,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呆滞,毫无焦距。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避如蛇蝎的甩开,连忙转过身去。
身后却没了动静,宋玄安袖中的手攥了攥,回头,见她正紧蹙眉头,弓着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床榻一隅,似乎受到什么刺激般瑟瑟颤抖。
他在床边站定,面色平静,“江晚兮,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眶微湿,“安安……我好痛……好冷。”
宋玄安心底一震,她在哭。
他垂眸,眼底浮现厌恶之色,先帝在时他就见识过,她最会装可怜博取同情。
“都盖被子了,有什么冷的。”
祝余鼻间眼尾都泛红,声线哽咽,“可我就是冷啊,安安关了我一天一夜,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昨天还夜里下雪了,真的很冷……”
“怎么没冻死你。”
说完他立刻咬舌,从没讨厌过自己这般逞口舌之快。
床上人没了动静。
她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藏了起来。
宋玄安只感觉心上有冰锥在不停的敲,一点一点,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的胸膛因为她的动作剧烈起伏,良久,终是忍不住伸手将被子卷起来,紧紧地裹住她。
祝余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钻进了他怀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嗓音嘶哑,透着隐忍。
她穿着单薄的里衫,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出一大片,上面的青紫痕迹格外显眼。
祝余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眼圈一红,委屈道:“……安安不要凶我。”
祝余的声音软糯柔腻,像是撒娇般,惹人怜惜。
宋玄安身子一僵,手臂下意识的护在她身后,怕她向后仰摔到地上去。
“太后请自重。”
祝余咬唇,泪珠扑簌簌落下来,嘴中不停呢喃,“安安,不要丢下我……”
宋玄安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放开。”
怀中人身子滚烫,估计烧的脑子不大清醒,正如那日她醉酒,说些迷惑人的假话。
一切罪恶皆从那时开始。
以后,他再不会信她半个字。
“我不松!”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裳,声音闷闷的,似是撒娇又似是赌气。
宋玄安心中愤恨更甚,“别忘了,我们依旧是死对……”头。
祝余抓住他的下巴,用力的堵住了他的唇。
屋外枯枝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被积雪压垮。
这是宋玄安第一次,能视物之后,接受她主动的吻。
原来她吻的时候,也会紧张得睫羽发颤,如献祭一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