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许久,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卫余已经知道张怀瑾口中的周中丞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也知道张怀瑾没有谬赞,西北确实出了一位能够媲美吴梅林的能臣。
不过饱经沧桑心灰意冷的卫余已经不愿再问世事,断然拒绝了张怀瑾的邀请。卫先生的脾气张怀瑾是知道的,毕竟曾经跟在先生后面端茶倒水好几年。先生拒绝了的事,任谁也劝不过来,连当年的吴督帅也不行。
张怀瑾又邀请卫余随他回去小住几天,同样也被卫余拒绝了。
眼看快到中午,张怀瑾走出山洞,吩咐家仆回船上备点酒菜。
陆二赖在边上一上午也没机会插话,这会终于逮到机会,他跟出山洞,悄悄问张怀瑾到:“你家有没有女儿。”
张怀瑾:“倒是有一个淘气的女儿,老丈所问为何?”
陆二憋了一上午,非常想问一句:你女儿找没找婆家?
陆二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为了儿子,拼了这条老命了。
可是一抬头,对上定远将军那不怒而威的目光后,陆二立刻像河豚泄了气。
“没事,没事!”陆二赶忙摇了摇手。
张怀瑾一头雾水,不过陆二是卫余的大恩人,便客气的挽留道:“陆老丈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
陆二道:“那怎么好意思?”
张怀瑾:“老丈救过先生,便是张某的大恩人,吃顿饭有何打紧?”
陆二:“只是我那婆娘还在家等我。。。”
张怀瑾:“不妨,请来同食。”
陆二:“那我去喊她过来。”
陆二走后,张怀瑾问卫夫子道:“先生,这家人可靠么?”
卫夫子:“可靠!陆氏夫妇虽然有点市侩,但心地是极善良的。我还收了他家的孩子为弟子。”
张怀瑾听了是又惊讶又羡慕。当初多少才情俱佳的世家公子想拜入先生门下,先生全都不屑一顾。更有甚者,有人愿意自贬身份,在先生门下奔走打杂,却都未得入门。
他当年不过是吴梅林指派给卫余的侍从,跟着卫余后面跑腿打杂了多年,卫余看在他勤勉和忠心的份上,有空便指点他一些东西。即便是这些卫余随心所欲传授的东西,已经让他终生受益匪浅。时至今日,哪怕张怀瑾已经官至从三品,也不敢奢望拜卫余为师父。
张怀瑾:“不知小先生何在?今日可能见上一面?”
卫夫子:“他才十七岁,你喊他小先生怪别扭的。你不嫌弃便叫他师弟吧。”
张怀瑾大喜,卫余这么说等于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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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列入门墙。当下,张怀瑾不顾一把年纪三品官身,向卫余行了三叩拜师之礼。
待行完大礼,张怀瑾又重问陆挽去向。
“不巧,昨日刚好出门闯荡去了。”卫夫子总不好直说你师弟离家出走追你女儿去了。
“小师弟不曾科举考功名么?”张怀瑾听出闯荡这个词用的有点蹊跷。
“考什么功名?江浙之地的举子是考出来的么?”卫余略有不忿。
张怀瑾身在官场自然能听出卫余的话外之意。大明朝立国二百多年,科场风气已经败坏到令人发指。
你若是想当官,最起码要中个举人。江浙之地文风昌盛,才俊之士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偌大浙江乡试只有九十个名额。
为这九十个名额,官宦世家、地方豪绅那可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夹带抄袭、冒名顶替。。。那都是小手段;最近这些年,贡院大门还没开,考题便已早早落入某些人手里。
要不是这么黑暗,也不会以卫余的经天纬地之才,从14岁中秀才考到35岁,连续八届乡试落榜。实际上,每届乡试未考之前各地名额基本已经被瓜分殆尽。
人的精力有限的。既然反正都考不中,卫余不会让陆挽浪费时间在除了科考便毫无作用的浩繁经义之上。他教给陆挽的都是切切实实有用的学问。
“那可怎么是好?”张怀瑾担心的问道。大明朝只有科举这一条路才是正儿八经的出身。没经过科举,这辈子你能提升的空间非常有限。要当文官,举人起步,升到四品便是天花板了。要想再进一步,没有进士出身绝不可能。
至于武官,是进不了帝国权力核心的。别看张怀瑾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论地位还远不如刚刚赐官的七品进士。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师弟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先生真的未曾替师弟谋划过未来?”
“谋划?老夫年轻的时候狷介轻狂,自诩算无遗策,不逊武侯在世。现在看来实在是可笑!可笑我尽心谋划的结果是梅林兄身死政熄,我也只能装疯苟活。老夫这样的不详之人,如果插手干涉,可能最后反而害了挽儿。”卫余永远都不会告诉张怀瑾,他和吴梅林当年对抗的势力多么庞大恐怖。
师徒俩没聊多久,陆二便带着王氏过来蹭饭。又过了一会,张怀瑾的家仆不但带回来满满一食盒饭菜,还带来了一队兵丁,搬过来很多桌椅器具。
要是昨晚不离家出走,陆挽现在应该已经和他亲爱的师兄把酒言欢了。可惜造化弄人,现在的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