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天星河璀璨,暮春虫鸣如织。
陆挽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不是睡不着,他压根就没准备睡。
夫子常常鼓励陆挽要勇于尝试。既然心里已经生出念头,为什么不能去尝试呢?万一它要是实现呢。
其实,陆挽早就打定主意要这个养育他十七年的小山村,就算没有遇到那个红衣女孩,他迟早也会离开。
虽然十七年来,他最远也没有出过方圆二十里,但是他从夫子的口中和看过的书中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广阔和精彩。如果一辈子蜗居在这个山村,生的时候卑微,死了以后也留不下一丝痕迹,岂不是白白来世上走一遭?
好不容易熬到月上中天,父母想必已经睡熟。陆挽爬起来悄悄穿好衣服,像做贼一样从衣箱里面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裹,轻轻的打开堂屋的后门。
一开门他便看见门梁中间悬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解下包裹,陆挽走到后院。借着月光打开包裹,里面居然有床被子;被子里面又裹了一个钱袋、一袋炒米、一双新做的布鞋、几件衣服。。。。。。
知子莫如父母,陆挽眼眶开始湿润,心里瞬间涌起浓浓的离愁别绪。别看他离家的想法很坚定,等到真的要走的时候,却又有万般的不舍。
陆挽对着父母居住的东耳房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背起大小两个包裹毅然上路。
东耳房里面,陆二和王氏并排躺着,都没有睡着,一起睁着眼望着茅草房顶。
“你说咱儿子今晚一定会走么?”
“他那猴急的性子,能等到明天早上?”
“他的行李里面有没有东西忘记放了?”
“你都问了三遍了!家里的存钱一大半你都放进去了,还想放啥?你个败家婆娘!”
“你说他会不会看不到包裹?”
“那么大个包,他是瞎子么?”
“他会不会走大门?”
“咱家那扇破大门,夜里一开能引半个村子狗叫,你儿子有那么蠢么?”
刚说着,外面真的传来一声狗叫,紧跟着狗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
王氏一下子从榻上惊坐起来,担心道:“咱儿子会不会被狗咬啊?”
陆二反而安心下来,翻个身子安心睡道:“被狗咬最好,最好咬断腿,省得去外面浪。”
王氏失落的躺下,儿子真的走了。她倒真的有点希望儿子被狗咬了,希望明天早晨起来还能看见儿子那稚嫩的面容。
可惜第二天早上起来,王氏在屋里屋外转了个遍,也没看到儿子的身影。王氏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做早饭,只是坐在堂屋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抹眼泪。
陆二心里想骂:号丧个啥,儿子又不是死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孩子一走,感觉整个家都空落落的,连吵架都没了力气。
陆二去后院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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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网,磨蹭了半天,从五更一直整理到太阳过了房顶,终于背着渔网走出了家门。生活还要继续啊!
陆二刚刚走下河堤便又看见了前两天遇到的官船。定远将军的大旗还是那么醒目。
官船逆流而上直接开到了村头的渡口。陆二迷迷糊糊的跟了过去。这次,他看到从船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黑衣小冒的家丁和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五官与前几日的红衣少女有七八分相似,旁人一看便能猜到是父女俩。只是中年眉毛略浓,脸型略方,多了几分英气。
渡口附近刚好只有迷迷糊糊跟过来的陆二,那家丁便走过去问道:“老丈,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小王庄?”
陆二点了点头。可怜的陆二辛劳半辈子,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就被人当做老头子。
“那请问卫余卫先生住在你们这里么?”家丁继续问道。
“你们是他什么人?”这么巧?陆二警惕起来。
“晚辈曾经有幸服侍过先生。”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帅到没人性的中年人。
中年人不但人看上去帅气正派,提到卫余的时候,态度简直就是谦卑。这让陆二放下了戒心,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们找卫夫子有什么事?”
“先生对张某有再造之恩,此次归家省亲,特来拜见先生。”
得知对方和夫子关系匪浅,陆二便领着两人去见卫老夫子。
等进了简陋到犹如兽穴的山洞,见到枯槁得不成人形的卫余。张怀瑾悲从心起,扑到卫余的榻前,跪下嚎啕大哭。
惊醒后,卫夫子看了很久,浑浊的双眼认出张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怀瑾莫哭,起来说话。”
张怀瑾抹干眼泪站起来,环视四壁,愧疚道:“先生何以落魄至此?我对不起先生啊,我回来晚了。”
卫夫子:“你不必愧疚。当初是我故意让梅林兄调你去西北,不止是你,能调走的我都让梅林兄都调走了。”
同来的家丁留在洞外候着,张怀瑾看了一眼跟进来的陆二,又看了看卫余。老夫子摇了摇头道:“无妨!陆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如果不是他父子,老夫早已沉尸河底。”
张怀瑾赶紧拜谢陆二,双方一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