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的妇人穿着深蓝色土布衣裙,身材纤细,面容枯瘦严肃,一双沾染风霜的坚毅眸子也忍不住荡起了涟漪,露出了几分惊喜和担忧。
只很快她又恢复了神色,没甚血色的唇紧紧的抿起来,鼻子两侧的法令纹瞬间深沉,背脊听得直直的,给人一种极是肃穆的感觉,难以亲近。
这便是这个身体的生身母亲韩张氏,原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只公婆和丈夫相继去世之后,为了撑起这个家,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变成一个凌厉严肃的女子,既可以管住孩子莫走歪路,又能无声逼退那些欲寻他们孤儿寡母麻烦的人。
毕竟即使有隔房的亲戚帮衬,也还是得自己先立起来。
可以说,原身能考上秀才,又去乡试,有自身苦读的功劳,也有这位母亲背后支持鞭策的功劳。
这是与韩时遇前世截然不同的母亲,但这并不影响她也是一位可敬可歌的母亲。
韩时遇深吸一口气,下了牛车快步走到韩张氏面前,撩起衣袍干脆利落的跪下磕头:“儿子不孝,既未能给母亲添光,又累母亲担忧。”
天地君亲师。
这一跪,韩时遇跪得心甘情愿。
既是替原身拜谢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是他这个新儿子,拜见这位新母亲,自此后,他们便是真正的母子,他会尊她敬她怜她惜她护她,待她如同漫漫时光长河那一头的那位母亲一般孝顺,许她凤冠霞帔,衣食无忧,后半生安乐。
这是韩时遇未能成言的承诺。
韩张氏望着眼前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身影,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阵阵酸涩,鼻头发酸,眼底湿热,似是有甚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冲撞,叫她忍不住想落泪。
深吸一口气,韩张氏将那股子莫名的情绪压下,望着面前的男儿淡声问;“我问你,你可尽力了?”
韩式遇道:“儿子尽力了。”
原身本可从第二场放弃,如此他即便是不舒服,也不至于丧命。
可他撑着病体去了,就是不想辜负母亲的期望,谁知却因此丧了命。
是以韩时遇能代他言语一句:他尽力了。
竭尽全力了。
韩张氏便道:“既然尽了力仍旧不第,那便是学问未到家的缘故,日后当更用功。”
“母亲教训的是。”韩时遇应道。
“起来吧,莫要跪了。”韩张氏道。
“是。”
韩时遇正要起身,两道纤细身影急急来到跟前,一左一右来搀扶。
耳边是娇柔宛转的声嗓。
“哥哥,快起吧。”
韩时遇目光在那两双白皙纤细的玉手上停留了一瞬,这才起身,而后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少女,他的小妹妹韩时萱。
小姑娘瞧着仿佛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凤眼极其漂亮,波光流转间顾盼生辉,小小年纪便已见倾城绝色,好在她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婴儿肥,一下子便减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娇憨,再加上她身上有些老气的深蓝色土布裙子压着,这才没那般灼目。
此时她仰着白皙小脸,仰慕的望着他,一双眼睛纯净如水,叫他不由得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萱儿又长高了。”
韩时萱瞬间脸颊染上红晕,她抿唇笑道:“哥哥你也长高了。”
韩时遇不由得轻笑:“是吗?”
这些日子在省城,膳食比以往好,又每日锻炼身体,继续发育抽条也是有可能的。
“嗯嗯,真的。”韩时萱用力的点头,心里很是高兴,往日哥哥也疼她,但哥哥的时间几乎都用来读书了,她便是想亲近也不知道该如何亲近,而哥哥久而久之,便也不爱笑了,显得很是严肃,像今天这样的温柔,真是叫她惊喜:“以往我能到哥哥肩膀呢,现在却是在肩膀下面。不信你问嫂子。”
韩时萱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文秀清。
韩时遇微微蜷了蜷手指,这才将目光投向文秀清。
比起容貌出色的韩时遇兄妹,文秀清的容貌要逊色许多,绝对称不上绝色美人,五官只能说清丽脱俗,再加上她长期营养不良,头发有些枯黄,人更是消瘦得仿佛一阵风皆能吹走。
韩时遇不由得心里叹息一声。
文秀清虽然是秀才的女儿,如今又是秀才的娘子,可实际上日子却一点儿都不好过。
皆因为娘家父亲弟弟和夫婿都是读书科考之人,未嫁前为娘家为亲爹亲弟熬,嫁人后为夫婿熬,就没一时能舒心的。
如此身体又岂会好?
念及此,韩时遇拱手朝她行了一礼:“这些时日辛苦娘子照顾家里了。韩时遇再次谢过娘子。”
原身欠文秀清这一声谢。
文秀清万没想到韩时遇会这般,一时间囧得脸臊红,手足无措的伸手去扶,柔声道:“夫君不必如此客气,此乃妾该做的。”
说罢悄悄的又看了一眼韩时遇,未料正好对上韩时遇抬起的目光,她不由得心头一阵鹿跳,顿觉手下肌肤似是烙铁一般滚烫,她忙收回手,忍着羞意轻声道:“夫君连日赶路想必累坏了,家里已经备下了饭食和热汤,夫君不若先进屋用点膳食再洗去风尘,而后好生歇息一晚?”
文秀清说罢又看向韩时风和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