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只在偶有迷津之时,他会转过头来再寻此人。
就像是离家打拼的孩子在外受了挫回家哭诉。
亭内,孔衍秋轻声说:“先进来吧。”
赵阔走进亭台,孔衍秋今日不知做了什么,脸色有些潮红,一袭绿色广袖长衫,长发仅仅绑了一根辫子搭在身前,发间编入一根于衣物的同色发带,正在收拾一盘残棋上的棋子。
他脸上的伤疤相比起当初已经淡了许多。
孔衍秋:“说吧,这次又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赵阔老实交代:“大人,下官觉得沈之屿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对那蛮夷皇帝的把控一直很好,好像什么都算得准,一点岔子都没有。”
“他当然不简单。”孔衍秋道,“我曾在京城的时候就提醒过你对付沈之屿的办法。”
“是,下官都在照办。”赵阔道,“可下官担心……额,担心……”
他额了半天没额出来个名堂。
倒是孔衍秋接上了话:“担心沈之屿对礼国别有用心?”
赵阔摇摇头:“不全是。”
“那你在担心什么,你总得问点话,我才能帮你。”
“下官觉得心慌。”赵阔斟酌着词句,“沈之屿什么都算得准,我却看不透他,感觉像是被他牵着鼻子在走夜路,一旦沈之屿出什么岔子,礼国恐怕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孔衍秋将黑棋已经全部放回了盘内,转去拿白棋:“礼国和蛮夷皇帝这场冲突最关键的地方在哪儿?”
此话一出,赵阔忽然感觉在沉浸的水底抓住了一根引绳,答道:“沈之屿的态度。”
“没错,沈之屿的态度,从礼王请沈之屿进这一场局起,沈之屿就是一根衡木,他偏向哪儿,哪儿就会得大局——那么下一个问题,在你看来,沈之屿是倒向你们,还是别人?”
赵阔:“沈之屿和蛮夷皇帝早就在京城结了仇,这件事情毋庸置疑,而沈之屿多半是想借我们的手去去帮助京城的小皇子复辟,他最爱借外物来掩盖自己的目的,让旁人捉摸不定……”
话音未落,赵阔猛地抬起头,眼里流露出惊愕。
“沈之屿爱借外物来掩盖自己的目的!”
孔衍秋手中的白棋没拿稳,“啪嗒”一声落了下去,他惋惜地叹了一声,重新拾起来,紧盯着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棋子:“是啊。”
“你之所以会觉得心慌,是你直到现在都还看不透沈之屿到底想干什么,在你的脑海里,你给自己准备了两个答案,李亥和礼王李瞻,但你观察沈之屿近来的举动,觉得无论是李亥还是李瞻,都不对。李瞻也就罢了,李亥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一场争夺中。”
李亥明明应该是三足鼎立中一位非常重要的人,为什么他会如此没有存在感?
“反而,最不该出现的那一位,频繁出现。”
——元彻。
赵阔的心情经历了怒火沸腾,重新冷了下来:“沈之屿和蛮夷皇帝之间所谓的争锋相对,根本就是他可以为之,我们都中计了!”
礼国是一块肉,沈之屿在拿下这块肉后,究竟会送给谁?
是给礼王,还是李亥。
亦或者……元彻。
“想到就记住,沈之屿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个病秧子,稍稍一刺激,自己就不行了。”
赵阔低声道:“下官还觉得,沈之屿早就知道药的事情……”
“计谋之间你来我往,干得无非就是那些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有时候我们拼的不是谁把谁算得深,而是让他知道又无法拒绝,有苦说不出,玩得就是谁命硬。”
孔衍秋捻着最后一枚白棋的手骤然抓紧,语气不善,“他送我的这道疤,我可是等着加倍还给他。”
近几日礼国百姓的怒火被推上了顶峰,他们极易被煽动,像条滑头蛇,翻不出天,但就是碍眼。
自刑场后,元彻心里就烦得慌,每天都在变着方儿的想去找沈之屿,却每次都会被打断,
第一天。
鬼戎兵禀报道:“陛下,我们刚种下的麦子被拔了!”
元彻一脸疑惑,差人过去一看,一群老百姓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一见他们转身,便拔掉刚种下的麦穗。
第二天。
“陛下,有人欺负狼崽子!”
狼群生下的小狼崽会被圈在一起养,元彻纳闷这狼还能被人欺负了去?亲自过去一看,几只狼崽子尾巴上的毛被剪了,正在郁闷。
元彻:“……”
元彻:“来人!抓住那几个人,把他们头发剃了!”
“剃光!!!”
第三天。
“陛下——!”
“有完没完了!”元彻拧起这个鬼戎兵少年,“这次又是什么?”
“有人在我们的上游河里撒尿!”
元彻不想忍了,毅然决定今晚就要去找沈之屿,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拦他。
守城兵和礼王府的府兵在元彻眼里不住为惧,一回生二回熟,沈之屿所居院子的具体位置他也是清清楚楚的,还有魏喜那个小内应在,基本不会出大问题。
待夜色完全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