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紧张起来,浓眉竖起,一副要将人就地正法的架势:“殿下,什么女子?哪儿混来的大胆女子?!”
萧寰却又不说了,他抿唇半晌,淡淡道:“算了,同你说你也不明白。等入了营,你去请李太医来。”
百里延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欲追问。
太子眯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永宁殿正殿。
殿内有沥粉金漆木柱和鬼斧神工的以云母、白玉为底的雕龙座屏。
屏后安放着一座乌木鎏金鸾纹贵妃榻,贵妃榻正前卧着一明玉白虎金炉,周边立着一对仙鹤衔芝灯柱。
自太子走后,不多时便有诸多内侍,女官过永宁殿正殿来给迟盈请安拜见。
日后东宫的繁杂事务,女官宫女的一应升降赏罚便全由着迟盈处理。
以往东宫没有太子妃,更没有侧妃庶妃,一切宫务便由着内宫派遣来的女官与太子乳母共同操持。
世人皆知太子生母早逝,这位伺候他长大的乳母便是个再风光不过的身份。
哺育了太子,未来的天子,单着一条便能在这处东宫乃至整个京城备受追捧。
太子乳母是陛下亲封的正三品遂安夫人,如今太子妃入主永宁殿,这位遂安夫人倒是一早便来给太子妃请安了。
遂安夫人年岁不大,约莫四十来岁,一头乌发规规矩矩的盘做团髻梳于脑后,穿着一身褐色压花锦袍。
她鼻翼两道纹路延伸至嘴角两侧,瞧着便多有几分严肃古板。
遂安夫人入了永宁殿倒也不敢拿大,规规矩矩上前给坐在贵妃榻上的迟盈福身下拜。
“妾给太子妃请安。”
迟盈昨夜折腾到天亮,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如今面色很不好,唇畔发白,便是连口脂竟然都遮掩不住的惨白气色。
她强忍着不舒适,从塌上起身,亲自动手扶起这位太子乳母,遂安夫人。
迟盈温和道:“你是殿下乳母,日后无需如此大礼。”
遂安夫人仍是坚持要行完三拜大礼,“太子妃是女君,妾头一次面见女君,不能没了规矩。”
迟盈只得在她行完礼后,后差人端来一把交椅放在她手边,叫遂安夫人坐下说话。
这回这遂安夫人倒是没再推辞,她朝迟盈交代了一番东宫后廷女眷事务,皆是迟盈早有耳闻的。
又与迟盈说起几个女官负责的事务,还替满眼懵懂的迟盈解释了一番他们东宫的规矩礼仪,迟盈淡笑着颔首回应。
而后,便又听着遂安夫人左右看了一番,不见太子,她不由的轻声问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这日本该往宫里去了,缘何不见太子......”
迟盈神情有些恍惚,她紧了紧握于手间的帕子,笑道:“殿下他方才有军事,往军中去了。”
遂安夫人见状,便不赞同道:“这如何能成?太子妃该规劝太子殿下,今日要入宫拜见陛下的.......”
“本宫劝过太子,太子说他不去。”
遂安夫人立刻道:“这新婚头一日,如何能夫妻都不过去的?太子妃便该好生劝劝太子,无论什么事,今日也不能走了人。”
后遂安夫人觉得自己语气有几分重,朝着太子妃失了分寸,又添了一句:“若是太子实在不得空闲,太子妃今日也该独自入宫去请安才对。”
迟盈那丝强笑消失在嘴角,她道:“哦,是么?前朝陛下估计还在早朝,本宫往何处去请安?”
遂安夫人未曾听懂迟盈的言外之意,她道:“自然该往翊坤宫去,如今翊坤宫的徐娘娘统领后宫,徐娘娘是太子庶母......”
这话一出,整个永宁殿周遭侍奉的所有女官都面色微沉。
迟盈面上笑容淡了许多,她仍是温声道:“这话夫人还是等殿下回来,与殿下说去。问问殿下是不是该叫本宫亲自往翊坤宫一趟给徐贵妃请安?若是殿下应允本宫去,本宫自然前去。”
遂安夫人一惊,恍然过来。
她方才说的是什么话?竟叫太子妃去给后宫徐娘娘请安?
若是陛下与徐娘娘同在,徐娘娘为太子太子妃庶母,这成婚后第一日的请安礼,一杯茶水倒也不是受不的。
可......如今陛下还在上朝,叫太子妃独身前去给徐贵妃请安?
皇后可受百官命妇朝见,太子妃便也是受诸百官命妇小朝见。
却未曾听说过哪朝的贵妃能有此等待遇的。
叫太子妃去拜见贵妃.......
她这打的岂非是东宫的脸面!
真是她糊涂了去......
遂安夫人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眼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几眼,见她双颊雪白,双眸明亮剔透。便是同为女人的她都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瞥见太子妃不像生气的模样,这才松了一颗心。
她恭谨道:“是妾考虑的不周,只想着怕东宫被人议论了去。”
迟盈倒是没揪着这一错处不放,实在是她今日身子疲乏的很,便笑着应了两句,又叫后边诸多女官依次见过,随后便寻个借口,叫这处永宁殿恢复了安静。
迟盈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明明劳累却仍坚持着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