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泽闻声看去,只见高坡处有一男子身影,对方正闲挎双手倚在树旁,半边面庞隐在斗笠形成的阴影之下,硬朗的胡茬透露着风霜洗礼的成熟之感。一身略显破烂的褐色粗布衣配着脚上那双底边微微磨烂的鞋子,黝黑而线条流畅的粗壮手臂彰显着硬汉的风气,整个人俨然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气派。
“这位兄弟,敢问来者何人?”涂泽率先发问道。
“哼,毛头小子见识少。”男子一手拉住帽檐随即雷厉风行地背过身去,做作生硬的四肢迅速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甩头回眸厉声喝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爷就是久闻其名未见其面的——”
“嗯?这是……”涂泽捡起刚刚飞到身前的草帽,拆开藏在其中的信件大声念读起来:“我的霏霏宝贝:半月未见很彷徨,毫无回信心凉凉,一颗真心为你狂,你却把我当头狼……”涂泽捡起刚刚飞到身前的草帽,拆开藏在其中的信件照着念读起来。
“啊啊啊啊——臭小子不要偷看人家隐私啊!”男人闻声俯身朝坡下狂奔去,奈何脚下发力过猛,草鞋未动双足先行,不慎一个趔趄化身成“人肉风火轮”滚动起来,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倩影”。
“柴俊老师,这么肉麻的诗,果然是你的手笔。”涂泽向着此时此刻已“脸刹”成功,一头栽在河边,正在水中“咕噜咕噜”吹着泡的那位说道。
柴俊,这个对涂泽来说最熟悉不过的朋友,也是他和无数学子心中,那个学院中最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老师。
“咳咳……小事小事,无伤大雅。”男子起身故作平静地摆手回复道。
“柴老师,你不是跟着学院的队伍外出采买了吗?怎么就你自己啊?”涂泽的目光迅速在对方身上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该不会是……捞不到经费的油水就提前回来了吧。”
“怎么会怎么会。”柴俊凑近一把搂过涂泽的肩头,“这不是太想学院的你们,还有……那谁嘛。”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就从你这次淘的东西里挑几件吧。”
“啊,这个嘛——学院有规定,经费支出明确,不能有出入的。”
“老狐狸,就知道你全身上下就属嘴皮子动的最勤。”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柴俊脚底一抹油,笑眯眯地溜上前去,二人熟络地勾肩搭背起来,一黑一白的两个胳膊碰到一起,像一团双色的麻花。
“对了,待会回去记着把封信还有这盆【焕露花】替我转交给由霏老师哦。”柴俊的老脸因为肤色的缘故,黑里透红,浮现出一抹紫色,看起来怪怪的。
“这花是干嘛的?”涂泽看向对方手中那盆花卉,青蓝的花瓣上透露出一种神秘的光泽,让他想起了阳光照在那澄澈见底的溪水,晃出粼粼波光的样子。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随行的人说是由霏需要,所以就买喽。”
“好哇你这色迷,你自己怎么不去送,不帮不帮!”
“别呀别呀,我当面送她肯定不收,这不才需要你的举手之劳嘛。再说,你看看我这特意提前赶回来给你考核助威的。”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相互拌着嘴一边朝山下学院走去。
回到学院,二人一同吃过午饭,饭桌上涂泽不断打听着对方这一路采买上碰到的奇闻异事。
对这个少年来说,这座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山下小城,已经不能再熟悉。平日里走在街上,有群狗路过面前,他都能够立马叫出它们的名字,还能给它们按照辈分排开,告诉它们这只黄的是哪只的配偶,又是哪只小花狗的妈妈。
正因为如此,城门外的一切才让他如此向往好奇,导致柴俊每说完一句,他都要细细回问上十句才罢休。
就这样,在“双方会谈”的间隙中,二人吃了个酒足饭饱,之后便相互道别,各自回房休憩去了。
日常生活就是如此平淡,与好友吃吃聊聊,玩玩闹闹。呃,除了……
路过巫学院时涂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赶往试炼场报到的脚步。
“由霏老师你听我说呀,我也是受人所——”涂泽的双手在胸前一顿比划,像一只被拎起的老鼠。
“嗖——”涂泽连忙侧身一闪,转头看去,只见一枚“飞镖”射来,深深地钉在自己刚才靠着的门框之上,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柴俊的那封情书。
“滚滚,滚出去!老娘要的自己会买,谁用他在这献殷勤!”由霏眉下的两座“火山”中,旺盛的怒火正顶到山口的边缘,直欲喷薄而出。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您就收了——”
“碎波掌!”
“啊——”涂泽慌忙外逃的脚步被门槛拦住,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成门外,躺在一滩水渍中。此情此景,有点似曾相识。
“娘哟,这柴老狐狸不知道着什么迷了。之前的情场浪子天天招蜂引蝶,如今隔三差五地被由霏老师锤上一次,还整天乐此不疲的。这可真是,各花入各眼,一物降一物啊,啧啧啧。”涂泽揉揉头上的红包,一脸戏谑无奈。
绕过数不清的曲折回廊,路过栋栋风格迥异的高楼矮室,一番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