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秦弱兰不惊。
韩熙载若只与她两人在,秦弱兰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了他。
可见证了那件事的郎粲和秦易也在,她就不敢瞎说了。
万一作为学生的郎粲质疑她扯谎,那还有好?
韩熙载会相信她一个低贱的小妾,还是会相信他的得意门生,这根本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秦弱兰又怎敢把实言相告?韩熙载会不会在意内情体谅她另说,只太常博士在韩府被暴打这一件事,就足够韩熙载暴怒了。
秦弱兰可太了解韩熙载了,他可不是在乎区区一个小妾的男人。
若韩熙载知道郎粲和秦易因为自己和陈致雍打斗起来,他说不定会直接把自己送到陈致雍府上,从而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那时候,自己会遭遇什么后果,实是难以想象……
“怎么不说话?”韩熙载见秦弱兰迟迟不答,皱眉又问。
“这……”秦弱兰额上冒出一排细汗,脸色极是为难。
就在这时,秦易淡淡开口道:“实是在下的错,秦娘子招呼在下和郎粲时,我二人正在吃酒,一不小心酒水沾到了秦娘子的裙子上,她这才不得已换了衣物。”
韩熙载微微一愣,随后轻轻颔首:“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秦弱兰大喘了一口气,她紧紧咬着下唇,更加感激地看向秦易。
秦易向秦弱兰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他其实并不怎么认为秦弱兰对付陶谷那事,是出于本心的,她只是个小妾,听从了韩熙载的命令罢了,所以他也没有认为她算是什么巾帼英雄。
他之所以帮了秦弱兰,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女子是个苦命人,能随手帮一下就随手帮了。
郎粲好笑地看着他们二人“眉目传情”,心中哈哈大笑:秦兄还说我动了春心,我瞧你们才是春心萌动,当着老师的面都敢勾勾搭搭,实是大胆!
这时,胡老悠悠说道:“老夫与叔言唤你们过来,其实并无旁事,实是为了……”
韩熙载抬手阻止胡老继续说下去,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郎粲和秦易:“你们两个儿郎不妨猜一猜,我们叫你们过来是为何事?”
秦易与郎粲对视一眼,皱眉思索起来。
这是韩熙载对他们的考验,想要看看他们的头脑是否精明。为官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头脑!
韩熙载推开秦弱兰,也做正襟危坐状,似乎很是期待他们的答案。
郎粲率先回答道:“莫不是因为顾闳中和周文矩那两位画院待诏?这二人素与老师没有交情,今日的到来,恐怕别有深意。”
胡老捋了捋胡须,赞赏地看向郎粲:“不愧是叔言的得意门生,果然敏锐聪慧。”
郎粲骄傲地挺直了腰板,能在老师面前得到夸赞,郎粲得意地不得了。
韩熙载面色却依旧严肃,他低哼一声,对郎粲道:“只中其一。”
郎粲低着头又想了好一会儿,可他抓破脑袋都想不到韩熙载叫他们来的第二个原因。
韩熙载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秦易,却见秦易一脸平静,竟是连思索也没思索。
韩熙载不禁暗恼,其实他并不是很看重秦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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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说是轻视。
秦易确有诗才没错,可如今正处于乱世,诗才有什么用?不过是供人消遣玩乐的东西!如果没有敏锐的头脑,如何能安稳地立于世间?
如果秦易只是一个只知道享乐的愚夫,那就决不能让郎粲与他为友,因为他只会让郎粲耽于享乐,不知进取。
尤其是郎粲之前说过“老师勿忧,我有秦兄在,秦兄他可比舒雅强得太多,我才不需要舒雅的帮扶”这种话,想来他是很看重秦易的。
越是这样,韩熙载就越不能让秦易和郎粲接触得太过亲密。
于是,韩熙载问秦易道:“不知秦生可知缘由?”
韩熙载本来并不对秦易报着期待,他这随口一问,也只是给胡老一个面子而已。
不料秦易咂了咂嘴,淡淡道:“韩公,可是为了舒雅舒郎中?”
韩熙载眼底异色一闪而过,他故作深沉道:“何以知之?”
秦易道:“韩公既召了我与明光兄两人前来,想必要说的事情与我和明光兄都有纠葛。
思来想去,和我们二人有关的事,又或者说和我们二人相关的人,只有舒郎中了。看来韩公是想让我们把酒言欢,消除那些不愉快。”
韩熙载愣了片刻,缓缓颔首:“孺子,可教也。”
韩熙载也没想到,秦易竟然真的知道,他没有立刻收起轻视,只道秦易是凑巧猜对。
胡老也赞赏地看向秦易,心中很是得意。
秦易能够看到这一层,就已经显得比郎粲优秀了,自己的学生比韩熙载的学生优秀,这还不够给他长脸吗?
郎粲轻哼一声:“我和舒雅可不相关,至于把酒言欢,就更不必了。”
韩熙载瞪了郎粲一眼:“‘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连这最根本的东西,你都忘了不成?”
韩熙载的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常棣》,说的是兄弟之间在家里有可能争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