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泱好饮,但是却不喜欢醉汉。尤其是那些酒后无品,借着杯中物,形骸放浪的江湖浪客。
福央酒楼,高耸于凫鱼镇市镇之中。以平日里,寻常人并不得进,是附近方圆百里内,首屈一指的富贵去处。
那门前小厮,将苏少泱引入酒楼内之后。
不久,便又有一个在酒楼内应侍的小厮,拿着苏少泱所写的名录上前,将他引到了一个远离大厅的偏厅之中。
又叫人鱼贯为他奉上了酒楼中的美食、美酒后,那小厮低头温声道:
“苏公子,您的拜帖,小人已经差人给送去了。我家主人因会客,已去了城外。请您先在此间,稍待片刻,饮用些美酒。我家主人的回信,稍后就来。”
小厮说得极为客气。于礼于节,都让苏少泱在言语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苏少泱的印象里。九州江湖中,能让门下的小厮,都有这般礼节分寸的,便只有几个已经在武林中,屹立了百年以上武林世家。
因此,他对那个同样也是游历到此的重瞳公子,好奇心便更重了。
“没关系,我等等便是。”苏少泱啜饮了一口手中的佳酿,温言笑道。
“苏公子自北一路行来,警恶锄奸,少年英气,颇有侠名。我家主人,早就因此,而有了要和公子结识之意。所以,他这次出城之前,便已经和小的交代过了。若是小的有幸,能够等得苏公子前来,就叫小的先好生的招待好苏公子。只待他回信,便可叫小的领着苏公子,去城外找他了。”
正说着,先前那个在门口,将苏少泱拦住的小厮,便又趋身走了进来。对着已经等得微微有些不耐烦的苏少泱,拱手道:
“苏公子久等了。我家主人回信了,让小的们,领您去葬鱼亭!”
“葬鱼亭?”听到了这个熟悉名字苏少泱心内微微一惊,想到了某些让他不安的过往。
“对,葬鱼亭!”
那个小厮拱手作揖,把头埋得更低了,眼底极为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寒光,道:
“我家主人,与他的那位故友,之所以游历到此。有一半原因,便是冲着那葬鱼亭而来的。所以,他们今天才会因此出城,也叫小的们,好把您也请过去,一道欣赏此地最有名的景致。”
“好吧!那就烦请小哥带路!”
苏少泱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眉头微微皱了皱,,但随即,便放下了心中的犹疑道。
凫鱼镇地处天下通衢,又远离九州龙脉,并没有什么值得一争的地方。自当年,九州修道界正邪两道相斗的伊始,便是双方之间约定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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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谈判罢斗之所。
故而,九州俗世中,虽然如今各派的天下行走和历练弟子为数不少,但却从未听闻,有人在此发生过争斗。
苏少泱翩然起身,在应侍小厮的带领下,不觉又第二次,脱离了被九州修道界‘不争’铁律所规定的凫鱼镇,向着葬鱼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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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鱼镇外,葬鱼亭内。
野狗道人仰面而躺,卧倒在了他如今这幅皮囊,从前常常仰卧的一处角落,并不作声。
而在葬鱼亭内,离野狗道人不远的地方,一袭猩红大氅,眼含亲切笑意的陈权,却是在手下血河堂弟子的服侍中,在亭内摆上了一套精致的座椅,自斟自饮地缓缓道:
“道君,九州修道界,正邪两派如今都已渐渐式微。九州的几大洞天和山门之外,已是群狼渐起。天道十二贼,目下声威日显;青丘山,如今也是不甘寂寞,接连向天下九州,派出了门下的弟子。而九州正道……道德宗,向来遁世隐修;昆仑山,如今则是玉虚天境紧锁,已经完全摒绝了与世俗的牵连……”
“野狗道君,你说,如今九州之中,还能够阻挡我血河堂崛起的,还有哪一门?”
不去理会野狗道人的酣睡假寐,陈权在身前的酒桌上,为自己缓缓的斟上了一杯有如碧玉般的琼浆,身后的猩红大氅几乎垂,裹住了他那隐隐的防护之意:
“天下人都说,你野狗道君曾经为天下所弃。因此,如今你便正道‘不屑’,魔道也‘不入’。成为了这九州天地之间,修道界中唯一的一个孤魂野鬼。反过来,将天下弃如敝履。”
“那又如何?我野狗向来和你们血河堂秋毫不犯,陈少门主,莫非是要因此,而把野狗也当做你们血河堂的猎食对象?”
仰躺在亭中长廊上,呼吸已几不可闻的野狗道人冷哂了一声,道袍微摆,一道清气有如江潮般的荡然而出,身体却不动如山。
“那怎么可能!”
陈权朗然长笑了一声,道:
“你我皆出身悲苦,又都是在这九州天地中,孤苦无依之人。我对野狗道君你,可是连仰慕都来不及!怎么会把道君你,也当做那些狼犺的蠢物?再说了,我们血河堂,自小弟我主事以来,如今已经和道君你一样,与九州修道界秋毫无犯,广修善缘了!”
“广修善缘?”
听到了陈权这番话的野狗道人突然坐起,从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