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晚,太妃悄悄召来亮馨。
“奴婢给太妃请安,娘娘万安。”
“免礼。”太妃让女婢给亮馨拿了一个凳子坐,问:“亮馨啊,你来宫里几年了?”
亮馨心下狐疑,不知道太妃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奴婢深受太妃隆恩,进宫这十年来过得很好!”
太妃点点头,很是满意:“那就好,本殿问你,安裕公主这两日如何?”
“娘娘吩咐,奴婢不敢不留意着。自从教习尚宫来教导公主礼仪后,公主一直在殿内勤加练习。期间,温如小姐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姐妹二人说了一会子话,温如小姐就走了。”
亮馨抬眼看了看太妃神色,知道仿佛她不想听这些起居小事,于是继续说:“公主是个实心眼的,对谁都热切真诚。”
太妃冷哼一声,还叹了口气,她就是怕郑禾玉的这份真诚。在宫里,简单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虽说郑禾玉背后有她有郑旭护着,但也不能护一辈子的,郑禾玉总要嫁人、总要离开他们的。
亮馨见此连忙安慰:“太妃久居深宫,自然知晓,真诚在宫里是活不久的。但公主是您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谁敢不敬?且让她保持这份纯质,等再长两年总是会明白的。您切莫忧心太多,小心身子!”
“也罢,你说的有理。要仔细看顾公主,不许她有任何闪失,否则......小心你长姐的事!”
听到这里,亮馨脸色一阴,但连连答应着:“是!”
时间来到四年后,郑禾玉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早春的一日,她想着许久没见到郑旭了,就带着前两年新得的女婢浮珠,一起前往光新殿。
来到殿门口,发现平日里通传的人不在,郑禾玉一面心里想着这些家伙怕又去哪里躲懒了,一面就直接走进偏殿。她发现郑旭不在偏殿处理政务,就来到正殿后面的屏风旁,隔着屏风看郑旭是不是在召见大臣。结果她看见七八个恒国装扮的人,心下疑惑,问浮珠:“这些是大恒人吧?他们怎么来宫里了?”
浮珠答道:“是,奴婢听说,每过几年,恒国都会派遣使臣来慰问各个附属国,今年估摸着轮到我们大允了。”
换做从前,郑禾玉看到郑旭召见大臣,她一向不会管顾大臣上奏何事,但一听这些都是恒国人,便不自觉地凑在屏风后,偷偷听着。即使浮珠劝了也不走。
只见为首的一位大臣,拱着手说:“郑殿下,如今两国皆国泰民安、方兴未艾。我国陛下说了,若能和贵国永结秦晋之好,那便是再好不过!”
郑禾玉心中一惊,大恒要女子和亲,嫁给谁?大恒皇帝吗?想到自己的身份,怕不是自己就要去了。她看着郑旭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像是思索着什么。郑禾玉害怕听到郑旭说出让她去和亲的决定,就捂着胸口悄悄离去了。
“公主怎么不听下去了?”浮珠问,“万一这个人选真的是您呢?”
郑禾玉却是异常地冷静,反驳道:“是又如何?本公主能怎么样,直接冲上去请大哥收回成命吗?”
浮珠点点头,表达了认同:“那去求求太妃,她那么疼爱您,一定舍不得的!”
郑禾玉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母妃娘娘嘛,她这么喜欢控制人,总是不喜我远嫁和亲,也要把我强行许给朝中贵族子弟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到从小长大的国家呢。”
浮珠看着郑禾玉对太妃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她在郑禾玉身边俯视以来,就一直能听到郑禾玉的怨念。
她依稀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一件事:当时她才进宫不久,只是个浣衣院的一个小女婢。有一日她洗完衣服,听到掌事的人说公主身边的大女婢亮馨,偷盗公主的金银玉器拿出宫去,典卖了换成银两接济家里。那一天亮馨正好偷了郑禾玉平常不穿的一件珍珠衣,正想要私自运出去,却被太妃身边的人发现了,抓了个正着。
郑禾玉本对此事不在意,只觉得是女婢手脚不干净,打一顿逐出去也就是了。但听闻是太妃的人抓的,心下狐疑,如何就这么巧?后着人一打听发现自从她回宫后,太妃一直派人盯着她的起居日常。见过谁、说点什么都是有人隔了日子汇报给太妃的,而亮馨一直都是个不安分的,她虽然心里不想做这些监视人的活儿,奈何有把柄在太妃手里,也只得装作顺从。这个贱蹄子还左右逢源,一面把郑禾玉的所有事都细细告知太妃,一面又在暗地里在郑禾玉这边挑唆母女感情。
当时郑禾玉也跑到太妃殿门口去闹,觉得太妃不信任自己。但是太妃只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关心女儿,反倒是郑禾玉在无理取闹、不理解一个母亲的苦心。郑禾玉被这样没有自由的爱圈禁着,感觉异常窒息,往日的活泼天真也嫌少再有了。
虽然浮珠深知这样的郑禾玉很难对太妃改观了,但还是劝着:“公主,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况且您流落在外多年,太妃心里还是宝贝您的。”
郑禾玉不以为然,也默不作声。她一直对于太妃当年抛弃她耿耿于怀,而且她去询问缘由,太妃也顾左右而言他。问郑旭也是支支吾吾,只有皇嫂还会好言宽慰她几句。郑禾玉来到允国的第一年内,很少有时日是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