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谷离开皇宫两个时辰后,当今天子要限佛的消息就在开封城内不胫而走。
李延庆收到消息时,正在演武场练习射术。
“限佛?”李延庆放下手中的弓箭,扭头望向前来报信的仆役:“消息属实吗?”
仆役毕恭毕敬道:“是宫里的内侍传出来的,应当无误。”
“知道了,你退下吧。”李延庆拿起弓箭,继续张弓搭箭。
啪,箭矢直中靶心。
这事情应该立刻告诉父亲,不过他中午出门访友去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李延庆再度射出一箭,可惜离靶心差了两寸。
限佛么...按照历史记载,郭荣限佛应当是在显德二年的春夏之际,如今这么快就出现了苗头,有些超出李延庆的预计。
此次限佛,周朝共计废除寺庙近三千处,并勒令六万余僧尼还俗。
自己能提前做些什么,在其中捞取些收益么?
李延庆仔细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到。
但却想到了一个大问题:自家仓库里的钱有贬值的风险。
郭荣在取缔掉这些寺庙后,必然会将寺庙内的铜制佛像和法器熔铸为铜钱,充做军费。
这样市面上将凭空多出大量现钱,就会导致通货膨胀,铜币贬值。
自己仓库里那两万贯,应该立刻换成土地、铺面等固定资产,以规避贬值的风险。
说起来,自己三天前已令账房贺彦去调查开封周边的地皮情况。
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收到他的调查报告,他的效率未免有些太低了。
李延庆思来想去,决定去一趟仓库,找贺彦了解一下情况。
未多时,李延庆进到仓库,贺彦如三日前一般,依旧埋头敲打着算盘。
李延庆轻声咳了咳,贺彦抬头一看,当即起身:“郎君。”
“我之前让你做的那个调查报告,完成得如何了?”李延庆倒也不急,寻了把椅子坐下。
贺彦苦笑道:“回郎君,这调查报告还只完成了一小半。”
“只有一小半?”李延庆双眉微皱:“为何速度如此之慢?”
“年关将至,阿郎要我们这些账房在五日之内将今年的账目算清楚。
账房人手有限,所以目前还只完成了对城北以及城西的调查,至于城南和城东,目前还腾不出人手去办,还望郎君见谅。”贺彦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嗯,你们的难处我也理解。”李延庆轻轻点头:“这样,你先将报告拿来让我瞧瞧。”
“是。”
片刻之后,贺彦拿来了一沓厚约半寸的报告。
还挺多的,看起来下了不少心思,李延庆接过这份厚实的调查报告,细细翻阅起来。
贺彦则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报告详尽地记载了城北以及城西五里内,所有占地一百亩以上地块的现状,及其拥有者。
李延庆越看越觉得满意,这贺彦办事能力极强,怪不得他之前能被父亲安排进殿前司,以及侍卫亲军司当仓案主事。
“这块地皮我看不错,你觉得能拿下么?”李延庆将一页报告递给贺彦。
贺彦接过看了一眼,这块地皮位于城西南三里处,占地一千三百亩,属于当朝枢密院承旨张美。
张美此人是郭荣的幕府元从,郭荣在澶州当节度使时,张美是郭荣麾下的料粮官,负责给澶州驻军供应军饷和粮草。
郭荣登基后,便将张美召到开封,并任命其为枢密院承旨。
枢密承旨这一职位,负责在枢密院内传宣皇帝旨意,并考核枢密院各胥吏的功过,执掌院内胥吏的升迁。
枢密院乃是帝国的军事中枢,枢密院承旨上承帝命,下监官吏,乃是皇帝在枢密院最重要的耳目,职权极重。
张美能坐上这等要害职位,其在郭荣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郎君,这恐怕有些难度。”贺彦看到张美的名字,面露难色,此人并不缺钱,极难从他手中购买到地皮。
张美办事能力强,精于算账理财,深得郭荣的信任。
而且据坊间传闻,现任三司使景范身体有恙,不久便会告老还乡,下一任的三司使已经内定是张美。
也就是说,张美即将成为三司使,周朝的“计相”。
这些李延庆都很清楚。
但张美此人却有个贪财的毛病。
兴许是年少时过足了苦日子,张美发迹后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但公开向枢密院的胥吏索贿,还将自己的名头借给商人,从中牟利。
这些事情在开封城是人尽皆知。
而且张美捞到钱之后,不会将钱存在家里吃灰,而是在开封城周边大肆收购地皮。
光李延庆手中的这份报告,就显示张美在城北和城西持有地皮多达四千余亩。
这些地皮基本都是下田,张美来开封太晚,良田早就被开封城的权贵瓜分完了,他也就只能捡点残羹冷炙。
“我也明白,要从张美这样的高官手中买地,实属不易,但这一千三百亩地基本都是下田,我若是拿出中田的价钱去收购,张美应该不会不卖吧?”
李延庆认为,既然张美贪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