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商量茶,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往后的几天也陆陆续续不停有人来往家中,多数是与她和阿依江岁数相当的年轻男子。也有一些“阿结”们和“塔特也”们来来往往,(“阿结”是奶奶,“塔特也”是婶婶。)起初她还只以为是为了婚事奔波帮忙的人。
每每看到阿依江面色不善的从房子里出来将她叫去,达斯坦一边与那些来这儿的男子交谈一边将他们带离的远远的,她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我说呀,你这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注意注意除了书本以外的事呢?狼都跑你跟前来了,居然还不知道跑!”阿依江气愤地道。
“发生什么了?”阿禾鹄也确实迟钝,她向来就不关心太多旁的事。是以,阿依江为什么生她的气,她还不知道。
阿依江这才说道,不知是她父母的谁给阿依江的爸妈说得帮她物色物色未来的夫婿。所以,这几天才人来人往。其实是帮忙办婚事的同时,过来相看她了。
阿禾鹄能说什么,该说的当年都已经说过了,如今面对爸妈她只剩下麻木,她能给他们的喜怒哀乐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巴塔”,也就是祝福的意思,是在婚礼前一天。婚礼前一天,要请德高望重的老人们齐聚在新人家里,这时不论是近处的亲戚,还是远方的亲戚都差不多来齐了。男人们会在老人们给予这场婚事,这对新人“巴塔”后,宰杀一只羊,然后宰杀婚礼用的牲畜。女人们清洗处理这些被杀的牲畜的内脏。被宰杀的羊处理好后,煮熟以后会被献给这些在新人家里的客人。
阿禾鹄自那天阿依江给她说明之后,更是被阿依江和达斯坦两人双双护着,不准她出去帮忙。就连“巴塔”这天也不让她离开他们两人身旁。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她陪同阿依江去县城试女方婚礼,男方婚礼上穿的婚纱时,她才第一次真正的见到阿依江的未婚夫。个子中等,长相憨厚,皮肤有些粗糙,明显是被山风吹拂出的脸颊上的红色。一看就是常年待在牧区的牧民,她想倒也是个老实的人。
不过,谁又能保证人都是表里如一呢?她故作刁难,摆出一副桀骜自恃的样子:“未来女婿,我是阿依江的妹妹,阿禾鹄。”
他拘谨地伸出手跟她握手,用缓慢些的哈萨克语跟她说:“阿依江跟我提过您,初次见面,您好。”
她握手回应他,“丑话说在前头,阿依江是我最重视的姐姐,如果她嫁入你们家以后,你敢对她不好。我会让你付出几倍的代价,直接将她离婚带走。所以,请你好好对她。不要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损失。”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阿禾鹄相信只有以利益相要挟,才能直击要害。
伴郎的眼睛睁大,显然是被惊到,毕竟这么语含机锋的要挟,他也是不多见的。
新郎略带羞涩的说道:“我会对她好的。”
阿禾鹄没有应他,哪段婚姻能保证真的美满?哪个男人能真的保证在婚姻里一直会对另一方好?这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的谎言,说得时候就好像自己真的能做到,真正身临其境才发现根本坚持不了。
挑选完婚服,伴郎伴娘服,他们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往回走。阿禾鹄又像往常时不时犯胃疼,她便想回去早早歇着。
甫一进门,没有想到她最不想见的人都来了。大概很少会有像她这样,不想看到父母的孩子吧。她冷漠的问好,心里的厌恶被压制住,声音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爸,妈,你们好?身体还好吗?”其它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一边胃疼难忍,一边不想应付。她被阿依江带回房间。阿依江按着她说的,从行李箱中拿出治肠胃的药,看着阿禾鹄用温水喝下去,再默默替她揉肚子。
阿依江有些欲言又止,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在网上看到他了,他现在做了明星。”
“嗯。”
“你没有回来的第一个夏天他有来过孟布拉克。我那时想告诉你,他却说你知道了肯定想着要回来见他,不让我跟你提他来过。你的马儿那时一直是他带着,他待了十天。”
“他有留下什么话吗?”阿禾鹄语气有些急促。
“他说以后就很难再见了。”阿依江语带惋惜。阿禾鹄和她默默躺在床上,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