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多日不见墨子玉上朝,皇帝只得着李公公前来传召。风巽急忡忡进地牢禀告,其身后跟着一下人,手捧朝服,垂首高举。
墨子玉闻言,缓缓起身,他坐在榻沿,两手架在腿间,阖眼凝神。
牢房通道要过人,摆的软榻自然不能太宽,他翻不得身,亦不敢翻身,怕吵着她,故而蜷缩了一晚甚是难熬,他舒展开手臂,沉声道:“更衣。”
莫铘被这动静吵醒,侧头望去,心中不觉泛起涟漪。但见墨子玉头戴白玉冠,身着九章绛朝服,脚穿厚底云纹皂靴,尽显风流霸气。
她不敢再看,遂别过了头去。
竟陵阁
李公公将墨子玉引至书房门口,躬身道:“宁王请。”
墨子玉在门口顿了顿,方抬脚跨进门,行至御案前,他撩起袍摆,单膝跪下,双手交握颔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衍皇帝未叫他起身。他抗旨罢朝,着实有些目中无人。
“听闻宁王府频频传召太医,皇儿可是有何不适?”
“儿臣无事,有劳父皇挂心。”
“既如此,为何多日不来早朝?”衍皇帝直入正题。
“儿臣受家事牵绊。”墨子玉亦毫不避忌。
衍皇帝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心有不悦道:“何等家事重要得过朝政?”
“是儿臣大婚之事,儿臣未曾料到会徒生变故,是以有些手足无措,尚有琐事未处理,故而误了正事,还请父皇降罪。”他所言不虚,却一听便是借口,皇帝若因此降罪于他,又太过不近人情。
衍皇帝对上墨子玉视线,深不见底的双眸看不出波澜,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若不是怕信物落入外敌之手,危害大梁社稷,朕也不会急于一时。”
言外之意,挑他大婚之期也是情非得已。
话音方落,衍皇帝拿起手边的两封书信,往御案外沿一拍,“你看看。”
君要臣看,臣不得不看,可若看得太细,亦会引起猜忌。墨子玉缓缓起身,往前近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敷衍道:“儿臣明白。”
“皇儿与莫将军相识多年,此事有何感想?”
衍皇帝试探着问,他现下关心的是信物一说有几分真假,若假,左右不过将军府几条人命,若真,那便是一方国土沦丧。
“儿臣不敢妄加揣测。”
方才那信中笔迹虽神似,却绝非莫将军亲笔。事发之前皇帝若是这么问他,他定直言不讳,如今……他尚未查清事情真相,如何与皇帝讨要公道?若是皇帝有意借武义侯之手,那更无处伸冤,不管他要面对的是何人,他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墨子玉向来肆无忌惮,何时学会了官场的那套敷衍?衍皇帝凝了他一眼,继续道:“此事有往来书信为证,只是信中所提及之信物尚未寻获,朕心甚忧,倘若已落入东魏之手,恐两国边境将起战事。”
“父皇放心,若外敌敢兴兵来犯,儿臣定率军出征为父皇分忧。”
三翻四次旁敲侧击也未得到他想要的消息,衍皇帝有些郁郁,然说到行兵打仗,宁王还未有败绩,即便那信物真落入了东魏之手又如何?思及此,衍皇帝面上终是露出了一抹柔和,书房内的气氛也随之缓和。
“皇儿战无不胜,乃朕之幸也。然领兵打仗是一回事,治国之道又当别论,皇儿可不能误了早朝。”话锋一转,又说回了正事,言下之意,此事就此揭过。
“儿臣明白,谢父皇体谅。”话虽如此,然墨子玉神情语气没有一丝变化。
衍皇帝默了默道:“太后对皇儿甚是挂心,过去看看你皇祖母吧。”
“是,儿臣告退。”墨子玉转身便走。
待人走后,衍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迁怒起了旁人,“你不是说,不消几日他便会放下了吗?你看看他方才那个样子,哪里是放下了?”换了旁的皇子,皇帝如此语重心长,当感恩戴德才是,再看墨子玉俨然毫不领情,也是,换了旁的皇子,哪敢做出抗旨罢朝之事?
宁王的桀骜不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奴才今日去宁王府传旨之时,宁王贴身侍卫是去地牢通传的。”李公公将今日之事说了个大概,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什么?”衍皇帝震怒,“他睡在地牢?”
“据奴才推测,是。”
衍皇帝冷笑一声道:“难怪不来早朝。”
寿安宫
墨子玉建府邸前,一直住在太后宫里,祖孙感情甚笃,太后她老人家着实心疼这个皇孙,此前墨子玉大婚,她不巧感染了风寒,凤体违和未能亲临。
七公主从殿里飞奔而出,见他脸色有些憔悴,担忧地问长问短。墨子玉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进到殿内,他上前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我可怜的玉儿啊,都瘦了。”太后伸手来扶,捧着墨子玉左看右看,不无痛心,那日之事她也听说了,“莫家小姐可还好?”
“放心吧皇祖母,会好的。”墨子玉宽慰道,他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任凭谁经历此事都不好过,可他会让她好起来的。
七公主墨子珝乃墨子玉亲妹,她与朔月郡主穆采薇一直住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