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鸣因长姐为奶妈教训他而心怀不满,对老奶妈没个好脸色看。老奶妈兢兢业业的守在长小姐身边,不敢出一丁点纰漏。
燕鸿鸣刚踏入鹿鸣山庄便小跑起来寻父王去了。燕清吩咐管家将礼数封存入库,安置好随身近卫,便带着老奶妈朝内堂走。
未进内堂所在的月亮门,便听见两声粗犷豪迈的笑声,夹杂着三弟欢快无比的玩笑声。
三弟不是个记仇的人。燕清撇开一路的尴尬,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跨入正厅。
“父王,伯父,你们都在哪。也好,免劳着我再跑趟温泉山庄。李老三,快念念咱们孝敬老人家的礼数。”
舒哥瀚招燕清过去,对待未来儿媳十分亲热。李老三跨入门槛三步,摊开礼单,洪亮如钟的声音大声念着礼单。
豪门大户,对下人的规矩极严,与主人距离远近,音量用语都十分讲究。
李老三专门请教过西凉王府的老管家,不惜花费大钱买一坛二十年的老雕花。那些规矩老管家做惯的,乐意指点上道的李老三。
李老三读完,抬眼,未见两位老爷有任何不满,才极平稳地舒口气,无声地退出,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舒哥瀚取笑燕清,道:“乖侄女,伯父我正与你爹商量迎娶你过门的事。你看,我儿涛儿参军两年,大小凭军功混个校尉。等他归来,伯父做主,命他迎娶你过门,也算完成两家的心愿。”
“伯父,侄女要打理商号,抽不开身。婚娶的事等几年再说吧。”燕清脸色微红,温柔劝道。
“你难道瞧上那个俊生?存着观望的心思?”舒哥瀚忽然脸一冷,燕清瞬间如针扎似的刺疼。
沙场老帅的怒气!
燕清盘下一间药铺交给俊生打理,算作他在京城扎根,免了他四处奔波的劳苦,也仅仅作为答谢他救治三弟的谢礼,并无他想。谁知竟让舒哥瀚知晓了。
舒哥瀚既然知道,那就应该知道燕清跟俊生并无多少往来,特别在三弟康复,俊生搬出西凉王府后,两人几乎就没见过面。
燕清眉头一拧,很快镇定下来。她明白舒哥瀚为降伏皇家商号的女主人燕清,才拿俊生作为施压的筹码。
皇家商号聚集天下财富,谁掌握皇家商号谁便掌握诸国的财赋命脉,谁便能在诸国朝堂上纵横捭阖无往而不胜。
西凉王府深知此理,舒哥瀚知晓,整个天下都知道,都想要皇家商号,可并不好染指。北燕皇帝可以纵容燕清做大,掌握北燕财赋的命脉。因为西凉王府全家住在京城,处在皇帝密探的严密监视下。为成全长女,也为避免陛下猜忌,燕贺山才长住京郊鹿鸣山庄的。
燕清背靠整个西凉三洲,又得皇宫女主人的信赖,陛下要皇家商号为北燕疏通财货,稳定税赋,增强国力,但一旦陛下发现皇家商号不那么听话了,夺了皇家商号收为囊中不过一道御旨的事。
可真凭陛下一道御旨便可夺了燕家的皇家商号?恐怕未必。
西北三州早已将皇家商号视为一体,盛世钱庄最早在西北三州的州府省府凤鸣城开设分号,定分红五厘,家家的余钱几乎都存在盛世钱庄。
燕清定的福利制度最先在西北三州实施,小民不可欺,不可夺,不可扰三条定为西北三洲官僚兵卒的处事铁则。琉璃工坊,香水工坊开设在那里,西凉三州与北魏接壤,做成的成品供应三州及内省,亦由西凉退伍军旅运往北魏的销售分号,供高官勋贵和豪富之家。售卖所得又存入西凉三洲内的盛世钱庄,粮食价格比其他地方便宜近三成,西凉三州的州府全州几成与京里、杭州繁华并列的第三大繁盛之地。
夺皇家商号便是夺西凉三州的税赋和饷银,西凉悍卒不畏死,又与舒哥瀚的悍儿军有结盟之势,即使牧王慕容腾拥平东军都不敢贸然出手。
舒哥瀚的悍儿军在中州练兵,监视付秦的一举一动,陛下不希望朝堂和地方格局有大的变动,避免任何损伤国力的事。
近来付秦动荡,皇室操戈,舒哥瀚的悍儿军趁机夺取大片付秦疆土。陛下高兴,命悍儿军巩固战果。要灭掉付秦谈何容易。单凭悍儿军很难做到,所以才命悍儿军高筑壁垒,严防付秦回夺。
趁着捷报频传,宫里传来舒哥瀚将要封王的消息。
“怕是舒哥瀚将要封王,所以觉得两家地位平等,舒哥府迎娶西凉王府嫡长女不算高攀才提出来两家联姻吧。”
燕清转瞬间得出结论,不过数息的时间。
燕鸿鸣感到不安,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换个和缓的脸色,可思维有那么一瞬停止了运转。
老奶妈大气不敢喘,垂头呆立如木桩。
燕贺山哈哈大笑,打破冷凝的氛围。燕鸿鸣尴尬地笑了笑,可无论如何不敢靠近舒哥瀚。
“舒哥老兄,别那么心急嘛。等几天陛下高兴,封你做个异姓王再谈联姻的事也不迟啊。”
“好!”舒哥瀚重重一拍桌,铁着脸冷哼一声,“等我舒哥府获陛下赐封王爵,再抬着聘礼迎娶西凉王府嫡长女。咱们走!”
燕清瞧眼父王,燕贺山安坐如山,未有送客的打算。舒哥瀚一走,燕鸿鸣如解了定身咒,拿起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