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渺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的灯好像被付霖关了,漆黑一片。
窗帘被完全拉开,外面就是G市的都市圈,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外面的灯光洒进来,才让她看清病床上的那个人影。
他就这样静静地呆在那,眼睛往左边的窗外看,侧脸的弧度很好看,比电视上的模特还要更胜一筹。
只是此时的他,浑身都透着落寞。
纵然苏渺渺觉得自己嘴不笨,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尤其想到之前还天天替他擦身体,不禁小脸一红。
“出去。”
好了,这下不用犹豫说什么了。
付霖不带任何温度的两个字,让苏渺渺身体一颤,下意识就要往外面走。
但很快,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细节,出于她的职业素养,也为了配得上付家给她的高薪资,她还是回头问了一个让她接下来后悔不已的问题。
“付先生,您醒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天没有小解了,请问需不需要……”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吓得她下意识往门角落躲了一下。
付霖像发了狂一样,把呼吸机、吊瓶架、所有他手上够得到的东西全部扫倒在地上,几乎是咆哮道:“我让你滚!老子还没有窝囊到连上厕所都要女人帮忙的地步!”
喊出来就好了,苏渺渺这样想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接触的病人多,见过大多数病人在遭遇突然的重大变故,都会接受不了,有的一声不吭就抑郁了,最后反而自己放弃生命。
所以,相比于憋在心里,她更愿意看到付霖这样宣泄出来。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医院的护士和付家留下的保镖,他们只透过没关紧的门看了几眼,谁也不敢进来,毕竟谁都知道这里面的男人出了名的不好惹,何况现在还残了。
苏渺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必担心,随即把门反锁了,她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他的落寞。
付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嘴唇没有了血色,胸腔还在起伏着,正输着液的针头此时错了位,针口正往外冒血珠。
苏渺渺没有把房间全部灯都开了,只点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既能让她看清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又能给付霖的心保留一点安全感。
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俯身开始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捡一边说:“付先生,照顾你是我的职责。”
“也许你现在会在想,为什么上天那么不公,要夺去你的腿。”
“但是,这样的想法,何尝不存在别人的心里呢?有的人一出生就是残障人士,也有的人因为意外被夺走了生命……总之,上天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在你之前风风光光的几十年人生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意气风发的你,抱怨过上天不公呢。”
她的声音很软,是南方姑娘的语调,尾音总喜欢拖长。付霖认得这个声音,在他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常常能在梦中听到这个声音,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不孤单。
他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这熟悉的声音,貌似,她还趁他昏迷的时候出言调戏过他?
只是她刚说的这番话,实在让人恼火。付霖露出了刻薄的一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太顺了,所以现在是我的报应?”
苏渺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瘫痪病人难安慰,但没想到那么难。
“我没那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虽然暂时失去了双腿,可你还拥有着很多很多东西。”
“暂时?你觉得我能好起来吗?”付霖语气虽然还是很冷冰冰,但苏渺渺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期待。
就像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他现在急需一句肯定。
“嗯,我相信你可以。”她很笃定,尽管她心里也没底,但她还是愿意做那个给别人力量的人。
付霖嘁了一声,开始平静下来,苏渺渺很有眼色,拿过床头置物架上的止血绷带,拉过他的手止血。
他的指尖微凉,苏渺渺的手指却出奇地带着暖意,低头给他贴绷带时,散落了几缕碎发。
付霖这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女孩,嗯,这容貌符合她的声音,乖乖的长相,谈不上特别好看,但也不算难看了。
贴完绷带,苏渺渺什么话也没说,继续打扫。
这下倒轮到付霖不自在了,他闷声躺在病床上,大概过了十分钟,实在忍不住了,冷不丁蹦了一句:“喂,把尿壶递给我。”
苏渺渺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眼睛黑黢黢的,茫然的样子。
付霖咬着牙,强行摆出平时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没听见吗?我让你把尿壶给我!”
一字一顿,憋红的脸,让苏渺渺不敢怠慢,火速到厕所取来了尿壶,然后很识趣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从房间出来,又处理了尿壶,全程没敢看付霖一眼。
折腾了一晚上,直到苏渺渺安然躺在病床前的折叠床上,才觉得今天过得真累,眼皮子都快打架了,但心里一直挂念着外婆的事,头疼欲裂。
“喂,你干嘛睡这里?”
“付先生,我是护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