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蓝色天穹凝结,剑刃轻薄折射出微微一线白光,浑然一体的剑锋透出锐利的森森寒意,似乎看一眼连目光都会被割伤。
仿佛世间一切都在这把光华流转的神剑面前失了颜色。
作为剑尊,元浅月的九霄剑乃是苍凌霄曾经的佩剑,后来转赠与她,出自千机峰的铸剑阁,百年镇山的绝世神兵。
刀刃相击,发出了金戈铁马交响之声,以刀剑相击的地方为中心,整个房间内轰然爆发出一阵气流,窗扉飞裂,四周震击得轰然作响,几扇门哐哐作响,疯狂摇撞。
桌上摆着的白瓷瓶被猛然爆发的气流所击飞,糕点和托盘散落一地。散乱一地狼藉里,那朵淡紫色的小花无力地倒在水泽之中,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逝。
玉临渊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一朵淡紫色的花朵,她一直躲在元浅月身后,从头到脚都好好地。只是那两个跟在清水音身后的女弟子此时才是脸色一白,堪堪才在这气流之中稳住了身形。
清水音脸色一变,显然是认出了面前的九霄剑,苍凌霄曾经用它跟清水音的挽溪剑合练过双剑合璧。
时隔百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故人之剑,一时间心神动荡,竟说不出话。
她抬起手,召回空气中兀自震动不休却不能再前进一分的挽溪剑,一时间前尘旧事涌上心头,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元浅月!”
双剑相击的场景,让她回想起当年苍凌霄与她持剑对峙救走那个狐妖的场景,在这一刻,她杀心顿起,仇恨像潮水将她席卷包裹,让她理智全无,甚至忘了不能同门相残的祖传训诫。
一旦同门刀剑相向,便要受刑,就算是掌峰也不例外。
剑随心而动,九霄剑像是一道流光,顷刻飞回了元浅月的手里。清水音又上前一步,手里紧攥剑柄,声线里带了一丝无法压抑的颤抖,在与当年毫无相差的场景里,她怒极反笑,说道:“你今日是非要为了这个十恶不赦的孽种,与我作对不可了?!”
连话也与当年如出一辙。
想起仙门训诫,元浅月忽然心中一动,她将剑提在了手上,神色庄重,意思不言而喻。
清水音怒极反笑,高喝道:“好!好!好!即便是受刑,你也要与我动手,真不愧就是你那个该死的师尊亲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
元浅月手持九霄,声音平和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道:“清水音,你知道我们临渊派一向护短,既然你也问了,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玉临渊只要一日是我徒弟,谁都不能伤害她。”
她心中微动,知道今日事不会这么善了,这么大的响动必然已经引起了外头的注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倒是个断绝仙门上不开眼的弟子找玉临渊麻烦的好机会。
她贵为剑尊,却护不住门下唯一一个弟子,还得让玉临渊拿性命去委曲求全,此事本就让她心头憋屈,愧疚难当。
九霄剑光大作,剑气磅礴而出,元浅月身上威压如千丈瀑布倾泻而下,连面前的清水音也忍不住在这一抹天地为之变色的重压下,脸色微微发白。
元浅月目光灼灼,在磅礴剑气中,一袭白衣如刺破穹苍的雷光,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宛若九天煞神,神色无比郑重肃穆,举起手中颤鸣不止的九霄剑,一字一顿道:“我以九霄剑名起誓,只要身在九岭之上,只要玉临渊一天是我门下弟子,但凡谁要害她,我剑尊元浅月必要以此剑,血债血偿!”
清水音脸色难看极了,背后两个女弟子更是在强压下脸色煞白。
她厉声道:“你是不是疯了?!要护着这个孽障?你忘了她的身份了吗——”
元浅月持剑站在场中,神色不为所动,坚定道:“只要她在九岭,只要她是我徒弟,是一日,护一日。”
她的心在挣扎中煎熬,却又无可奈何。
少年时,曾立志拯救苍生,悬壶济世,到如今却要随波逐流,亲眼见着本该呵护的弟子走向绝路。
她对不起玉临渊,即使徒有师徒之名,也不能拯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纵容她,让她在众望所归中成为魔神。
——但至少在她成为魔神之前,她会一直是自己的徒弟,受自己的羽翼庇佑。
如果终有一天,玉临渊成了魔神,她会为苍生,将她亲手镇压。
清水音眯着眼看着她,手里紧紧地攥着剑柄,许久才凉凉一笑:“好个师徒情深,我倒要看日后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临渊派的事情,不由你操心。”
顾及着背后的玉临渊和舒宁影的药阁,元浅月朝清水音点了点头,说道:“清水音,我知道你今日不会善罢甘休,要打,去校场打。”
清水音冷笑一声,身形一动:“我连苍凌霄都不怕,还会怕你?”
她化作一道虹光,朝外掠去。身后两个弟子也顷刻跟上。房间里霎时间便空了。
元浅月回身看了玉临渊一眼,见她低着头,瞧不清个神色,不由得轻叹一声,说道:“你放心,师尊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走到门口,也化作一道蓝光冲天而去。
玉临渊垂眸坐在床上,许久未动。
在这满室狼藉里,她忽然轻轻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