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心说:不就是杆长枪嘛,至于摆出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陆洲东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波澜起伏,内心惊起的惊涛骇浪,不亚于一场超级海啸!
陆洲东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这杆长枪,足足有十几秒钟才缓过神来。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二大爷,沉声问道。
“这枪,是怎么来的?”
“什么怎么来的?”
“俺刚才不是都跟你小子说清楚了吗?这是俺家祖传的!”
不应该呀!
陆洲东在心中嘶声大喊。
又缓了三秒,他深吸口气,再次问道:“二大爷,这枪,是从您哪一辈被传下来的?”
“呦!这个你可把俺给问住了,具体的俺也不大清楚,但这枪从我爹那就已经在俺家了,后来俺爹死了,这东西自然就传到了我手里……”
“二大爷,你们祖上……或者说是您父亲,应该不是咱吉乡城本地人吧?是外来户?”
“扯淡!”
“俺老安家一直都是吉乡城土生土长的人,你狗日的才不是本地人!”
陆洲东倒是没想到这话能把二大爷的问急眼了。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老一辈的人而言,“家”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不也算是老一辈吗……
而且比二大爷还老了很多……
陆洲东摇头一笑,注意力重新放回在这杆长枪之上。
踌躇片刻后,他试着问道:“二大爷,可以让我摸一摸这杆枪吗?”
“当然可以!”二大爷把布条彻底扯下来,随意地把长枪递过去。
陆洲东伸手去接,就在触碰到这杆长枪的瞬间,他的双手此时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促地跳动,浑身血液好似被点燃了一般灼热无比。
狂热的目光,伴随着右手的轻抚,从枪托到枪身,最后再到枪管。
每当手指抚过枪身之上那经历无数岁月的刻痕之时,陆洲东的心就像是被一柄柄大锤击中一样。
一百年!
足足一百年过去!
可当自己在握住这杆枪的时候,曾经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就全部都回来了……
这杆枪,他见过!
更亲手用过!
这杆枪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八国洋狗的鲜血!
他更记得,当初手持这杆枪和两名挚友自紫禁城中杀出重围,势不可挡,热血飞扬!
男儿流血不流泪!
在那一刻,陆洲东才觉得自己是一名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华夏男儿!
是它!
就是这杆枪!
这熟悉的触感,陆洲东即便是历经九世轮回,喝过九次孟婆汤,也绝对忘不掉!
陆洲东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见到它!
可,它应该是在京都的啊!
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吉乡城?!
这杆枪啊!
当初已经在自己的手中,彻底毁掉了……
从最后一包火药用完的那一刻起,枪管就已经融出一个窟窿,再也不能击发火药了……
陆洲东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绝望,面对着八国洋狗的洋枪队,自己手中的这杆来自十六世纪早就被洋人淘汰了的燧发枪,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可笑。
甚至,这早应被淘汰的枪,甚至还已经再也不能击发……
那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到……
陆洲东紧紧盯着手中长枪,手腕一翻,长枪翻了个个儿。
陆洲东的手掌摸上枪托,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坑。
突然,陆洲东笑了。
笑得是那样的狂放不羁!
笑的是那般的豪情万丈!
记忆仿佛再次回到当年,纵然手中长枪已毁,但却在他的奋力一挥之下,绽放了最后灿烂的光辉。
当那个日不落帝国士兵的脑袋,被这杆枪的枪托砸的稀碎,鲜血四溅的瞬间,陆洲东嘴角绽放的笑容和现在如出一辙……
你!
怎么会出现在吉乡城?!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应该在京都!
被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妥善珍藏!
可你,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
这他妈的不科学!
陆洲东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足足一根烟的功夫过去,这才缓过劲来。
“哥,你……你怎么了?”
“破烂小子啊,你抽什么疯呢,不就摸摸真枪嘛,至于这么激动?”
陆小小和二大爷两人都察觉出了陆洲东好像有点不对劲。
陆洲东叹了口气,脸色恢复如初,咧嘴笑道:
“每个男孩都有一个磨枪的梦想,好不容易摸到一次真枪,所以没能控制得住……”
“让二大爷见笑了……”
二大爷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陆洲东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一口,接着问向二大爷:
“这坑,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