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飞鸠顿时明白北冥湛此举何意,与姜老那一番话,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拉拢姜老,实则是因为试探季梨。
姜老厌极了他家主子,若是从长远打算,势必会投靠北冥洛,而季梨到底会如何抉择?是为了所谓的亲情背叛他家主子,投靠北冥洛,亦是坚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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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的暖阁内,两人对立着,一人坐在龙椅上,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眼眸却深了好几分,一人站立在男子跟前,脚底看上去略微有些虚浮,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不适。
“父皇,孩儿惶恐!”
北冥业拉着北冥洛的手,让他继续坐在龙椅上:“洛儿,龙椅的感觉如何?如实回答朕!”
北冥洛正要做保守的回答,转念一想,父皇偏宠自己,如今这个时候,希望看到的应该是一个诚实的儿子,而非深谋远虑,满腹心机的儿子,遂老实回答:“回父皇,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却又舒坦,心满意足。”
北冥业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继续问道,“若是有人与你抢这个位置,你该如何?”
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北冥洛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这个答案来,但他怎么可能在忌惮心颇强的君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狠辣,遂温和却又不失野心回道:“若是此人危害江山,儿臣定不会手软!”
北冥业看着深谋远虑的北冥洛,颇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遂又重新重复了一遍,“若那人是要抢你的东西呢?”
他就是要赌,赌这个儿子与他之间的感情如何,事到如今,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江山也好,信任也罢,就连微弱得本就没有的父子情,也给了北冥洛一人。
而今,也是时候让他探探,北冥洛对他有几分真心了。
也许,这就是一个父亲临了,最后的一个心愿吧。
北冥洛垂下头,到底还是道出了心中所想:“儿臣定不会手软。”北冥洛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自己与北冥湛是同类人,对敌人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北冥业面上不显,心里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他的答案与实诚。
复又问道:“若那人是父皇呢?你又该如何?”
北冥洛立马跪下,连声道:“不敢,儿臣绝无此意!”
北冥业明了,上前亲自扶起北冥洛,让其坐在龙椅上,语重心长道:“洛儿,从你一出生,父皇变立你为太子,你可知晓这是为何?”
“还请父皇明示!”
“若不是当年出了那件事,北冥湛一出生便应当是嫡子,可惜世事难料,昔日姜国最受宠的公主,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而正二八经出生的嫡子,如今要么沦为庶子,要么远嫁边陲,什么也得不到!”
北冥洛察觉到北冥业语气中细微的变化,由最初的感慨,再到后面的洋洋得意。
“姜国公主?”北冥洛略带疑惑地开口:“那是何人?”
为何,北冥湛会是嫡子?当年那件事又是何事?
…………
夜很暗,暗到藏尽了一切杀机,只留下空洞的夜色。
皇宫内,一切如常,宣室殿里,龙塌之上,北冥业盯着面前的人,笑得阴冷刺骨,与方才对北冥洛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衣男子无视掉那道毒辣的视线,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梨花的白布,擦了擦手,“没想到父皇龙体依然那么的康健,那么的英明神武,到现在还能布下此局!看来曼陀罗散的药效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毒!”
“再英明神武还不是没弄死你这个逆子。”北冥业恶狠狠的说道。
“父皇都还没死呢,我怎么可能先父皇一步呢?”男子轻笑,丝毫不在意北冥业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目光。
北冥业被这话噎得气急,有些不能呼吸,只能大口大口的呼气“你……你以为……你斗得过洛儿吗?妄想,朕的皇位你还没资格继承……”
男子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冷冷的瞥了一眼北冥业,活像看垃圾似的,“资格?父皇总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父皇莫非不是忘了你原本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你的一生本该泯灭于人群中,娶一个地位低下的嫡女,在封地上自生自灭。谁能想到呢,如今你的荣华富贵,指点江山,甚至连你的皇位,不是你使诡计,让我母后下嫁给你得来的吗?如今,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高人一等了吧?呵!每每我只要一想到我体内有你的血液,我就嫌恶心低贱。”
北冥业最怕什么,最忌惮什么,甚至最操心什么,于男子而言,可谓是心知肚明。
一语未晋了,多年的秘密被人这样说出来,北冥业如同被人扒光般羞愧难当,死死盯着白衣男子大骂:“逆……子……”
话未说完,看似还精神的人,如今已经气息奄奄,逐渐没有了进气,只有出气。
男子看着一动不动的北冥业,很久之后才低声开口:“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如此躲闪,原来是因为我与母后长得相似,你看见我就会想起你那卑微可笑的曾经……”
父皇,你亲手从我母后手中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权利,地位,江山。
如今,我会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