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集人力物力于一身,就是登基这么多年的北冥业所修建的各座宫殿都不及陆珏为沈倾城修修筑的倾城殿奢靡。
然,北齐百姓却无半点怨言,一来,他们北齐地大物博,花些银子修筑一个宫殿又有何妨,二来,这个宫殿可是北齐皇帝为皇后沈倾城所修筑。
若是妃子,百姓大臣肯定要咒骂一句美色误国,色令智昏,但是若是为了当今皇后,却是无半点不妥。
沈氏嫡女倾城是沈将军爱女,当年沈家为国舍生忘死,为国为民。多年来,与南鸢交战多年,立下了汗血功劳,百姓无不铭记于心。
他们如今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可是人家沈将军拿手上的茧子和性命换来的。
谁知天不遂人愿,沈将军全族在熙宁的冬天,被圣上残忍杀害,灭了满门。
自然,百姓大臣对沈倾城更是包容,修建倾城殿也无半分怨言,人家沈将军忠君爱国,却落的那般下场,沈倾城住个宫殿又怎么了。
莫说住一座豪华的宫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皇上想为沈倾城摘来,他们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殊不知,被百姓大臣同情包容的当事者正躺在幔纱帐后小憩,身旁躺着的一个俊秀的男子。
女子被噩梦惊醒,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瞧见便是宫殿的布置,奢华,冰凉,还带着那个人的喜好,心瞬间凉了大半,死死地盯着殿内的陈设布置,默不作声。
男子见女子面脸都是紧张的神色,额头似乎还在冒着冷汗。
一把将女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觅儿,可是做噩梦了?”
觅儿是她的小名,沈倾城听见男子这般唤她,面上沉静如水,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女子往男子怀里钻了钻,声音有些低沉:“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满门被灭的场景,习惯了这么多年痛失亲人的痛苦。原来真的是习惯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想习惯。
片刻之过,女子躺在男子怀里又睡着了,只是眉眼微皱,睡的很不安心。
男子轻轻地将女子眉心抚平,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起身,披上了床榻上的外衣走出殿外。
虽说宫人对倾城殿无缘无故出现一个陌生男子难免会感到惶恐不安,那皇上对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地好便是打消了他们心中的不安,被带了绿帽,皇上都没说什么,自然也轮不到他们做奴才的操心。
男子刚走出倾城殿,迎面便碰到了陆珏,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继续往前,也不多做停留。
陆珏一眼便看见宣子瑜里衣皱皱巴巴的,眉心微皱,抿着薄薄的淡唇,却也只是心照不宣地无言。
身为一个男子,他自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除了心疼无力,却也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了。
只要,她开心便是。
只是,她真的开心吗?
他是知道的,宣子瑜也是知道的。
她活着只是受罪。
“奴婢拜见陛下……”
“奴才拜见陛下……”
陆珏摆了摆手,宫人便无声的从地上起来,中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倾城殿里的宫人都知道当今皇后多年来失眠多梦,因而每每晨时午时发出的声响都极小,无论是皇上来还是妃嫔来,一一都是轻声行礼。
踏进殿内,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狼藉,衣裙腰带悉数散落在地,女子穿着里衣躺在幔纱里熟睡,睡的极其不安慰。
陆珏来到榻前,女子熟睡的面容并不安慰,唇色极为苍白,他摸了摸女子的脸颊,最终俯身吻了下去,克制,却带着不舍。
身下的女子似有察觉,眉心微皱,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倾城,对不起,还有,我爱你,一如经年。
当沈倾城醒的时候,屋里已经被人整理了一番,她也不以为然,丝毫不觉羞愧,穿衣裳的时候,随口问起:“子瑜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宣大人申时走的。”壁夏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今日下午陆珏也来了。
沈倾城倒是愣了几秒,冷笑连连,却是不发表任何看法。
一连几日,沈倾城都没有见到陆珏,等到再听到他消息时,彼时,她与宣子瑜正在画曼珠沙华,她握着笔,宣子瑜在她身后,细细指导她,一片岁月静好,郎情妾意。
“娘娘,皇上他……去了。”当夏碧匆匆来告知她这个消息时。
“嘣……”手里的笔瞬间裂开,她长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崩溃:“你说什么?”
“今早,夏大人去禀告要事的时候,才发现皇上…皇上他…他去了。”夏碧想到方才听到的话,心中一时苦涩涩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了。
他们北齐的陛下还这么年轻,这么风华正茂,北齐在他的带领下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与历来有强国之城的南鸢足以有了抗衡的力量。
如今年纪轻轻竟然英年早逝,多半还是为情所伤。
看着她紧锁的眉,心中像是扎了千百根针,绵绵密密,宣子瑜心里苦涩涩的。
女子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一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