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看着季梨的样子,嘴角微扬:“阿梨,今日怎么穿得如此素净?”
这话明着是问她服饰,却暗指今日是父亲回来的日子,自己打扮素净不吉利。
看来她刚回来不久,季清就按捺不住,要给她使绊子了。
虽然她没用打扮,纯粹是因为论美貌比不过人家,明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及季清美,若自己在打扮一番,岂不是要沦为她的陪衬。
她勾唇一笑:“不过是迎接父亲罢了,平常打扮即可,又不是去见外人。”
既然你要自讨苦吃,就别怪我不客气。
短短几句,周围的人看着季清的眼光也变了,自己的父亲舟车劳顿回来,自己还有闲工夫打扮。
季清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眸子暗了暗,不语,她知道若是此刻出声解释,一来有失她将门嫡女的风范,认为她一点小事都要计较,二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眼巴巴上前解释,周围的人只会认为你心虚,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猜想的,谁管你是怎样想的。
倒不如私下封住那些人的嘴。这比干巴巴的解释强多了。
只是让她没发现的是,今日的季梨倒是比往日聪明多了。
“清儿,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发了,你是嫡姐,路上要记得照顾好阿梨。”一尊贵秀气的妇女从远处走来,对着季清吩咐道,声音温柔却又不失身份,端的是一副慈母的做派。
当家主母,庶女的嫡母,能做成苏钰这样当真不错了。
出身高门,侯门之女,为人玲珑剔透,心思谋略深不可测,单单一句话已经将众人对季清的不满消散得差不多了。
对待这个嫡母,她说不上来,总感觉她对她的情感很奇怪,许是做人的天性,让她总是无法对这个嫡母生出厌恶或者讨厌来。
前世,苏钰待她不算好,也不算不好,言语举止间半分为难之意也没有。
但这并不代表苏钰会护着她,笑话,谁会护着自己女儿的仇人,能不一起对付也就很好了。
“知道了,娘。”季清亲昵回道,喊得是娘而非母亲,她就是想让季梨听着,庶的终究是庶的,在称谓上便可看出区别。
…………
季向回京都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到皇宫述职,交托事务,若是陛下得空,兴许还要留你多喝几杯。
皇宫外,停着一辆华而不奢的马车。
马车内坐着两位女子,她们虽处于同一空间内,坐的地方却相隔甚远。
季清在人前还要装一装,在人后都懒得装了,谁让今早季梨在府门外落她面子。
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坐到马车上,她也不管季梨怎么想,早早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得她远远的,不想与她牵扯上半分。
……
“哎。”她踢着城墙底下沙土上的碎石子,无趣的叹息了一声。
南鸢民风开发,女子不用整天在家绣花,对于女子踢石子这事但是不用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她爹什么时候出来,还要在皇宫里待不久。
踢得有些无聊,她却不愿回到马车里休息。
早上狠狠地摆了一道季清,今日她怕是不想和她待在一处,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屑于做。
她亦是如此,若是回马车内,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季清,太累,倒不如在外面踢石头来的自在。
如今位于皇宫城外,她人虽然没有进入,早在马车靠近皇宫时,她的心已经早早揪在了一起。
这座宫墙带给她的记忆太过痛苦,撕心裂肺,如是可以,她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踏进这里。
权利,利用,自私,薄凉,血腥,甚至还有背叛。
无一不是这座宫墙带给她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北冥洛。
心里正想着北冥洛,恍然回首,眸光中她看见三个男子正从皇宫里走出来。
她一眼看到的那个人,一如昔年的模样,英姿绰约,一步一步,仿佛是向她走来。
“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你说呢?”
“那这十年的恩爱又算什么?难道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这十年,我没有哪一刻不在利用你,算计你,我娶你也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呵!!都是利用,都是利用罢了。
她死死地盯着中间的那个墨衣男子,手不自觉抓紧,是他…
那个狭长的双眸里透着阴狠,喜欢穿深色衣服的男人。
她竟然在这里遇上他了,比前世遇见他,早了半年。
想起前世,她如蝼蚁,那样的卑微,抓着他的衣袍问他可曾爱过她,可曾真心待过她。
换来的那句话,她心中千万条蚂蚁噬心而过,愤怒压上心头,无论她怎样告诫自己要冷静,怒气始终消去不下去。
罢了!罢了!
天要亡北冥洛,这**何事。
她飞快转身,随手用脚勾起地上的碎石子,用力一踢。
地上的碎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一个抛物线朝那墨衣男子飞去。
方向是她精心测量过,刚刚会踢中他的额头。
不出意外,北冥洛怕是有三个月不能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