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姐的神情不像是说假,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仿佛说的就是事实一样,但这却是不可能的。
她伸出手臂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叹息道:“罢了,罢了,你就当我闲暇时说的笑话吧。”
说完,便不再开口。
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床榻上默了一阵子。
阿琰见状,贴心的干其他的事去了,并没有打扰她。
季梨一个人常常这样冥思苦想,她说这样能静下心来,想通很多事。
阿琰忙完手里的活儿,见季梨睁开双眼,知道她静心完了,遂凑在她耳边询问道:“天色还早,小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我怕睡着就醒不来了。”她轻声开口,说出的话在阿琰看来却是胡话。
小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净说些胡话。
莫不是,莫不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季梨余光瞧见阿琰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呆萌样子。
她不由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我没事。”
“阿琰,爹回来了吗?”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元日三十八年,她恰好十四岁。
她的爹,也就是南鸢的季将军季向就是在最近班师回朝,回京都的。
阿琰贴心的为她盖好被子:“将军他们在路上来了,听说已经过了寒关,到达京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只是听夫人提起将军的身体越发不好,偶有咳血之症,想是从军多年遗留下来的症状。”
她一听,心里越发酸涩,她的父亲季向早已苍颜白发,多年来为南鸢保家卫国,忠心耿耿,却被当今陛下忌惮,多年来镇守边境,不得回京。
她虽为庶女,父亲却极其疼爱她,原因无他,因为她母亲姜扬是父亲最爱的女子,前世她以为父亲偏爱嫡姐,多次与他争吵,寒了他的心。
最后,他的父亲仍不顾一切,舍弃全家性命保她。
为了她的幸福,把身家性命压在北冥洛身上,明明早已归隐,为了她,披上铠甲上阵上敌,硬是巩固了北冥洛的江山。
…………
天色初晓,她靠在床榻上,合着衣服,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晨光初晓了。
那些年,为北冥洛奔波四方,满身劳碌,好久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歇一歇了。
“阿梨,父亲派人捎来口信,说明天就可以到达京都,娘让我们两人去皇宫接父亲。”
她刚梳洗完,换上一件崭新的青色襦裙,整个人精神看着也好了些。
阿琰正为她编头发时,一语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门外站着一个天仙般的人物。
一袭天蓝色蝶戏水仙裙衫,轻纱掩面,却遮不住玉颜,她的嫡姐,季清。
重活一世,看见季清恍若隔世,前世她与季清虽不及丞相之女夏嫣要好,却与季清也是相处和睦,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却不知她的恨意从何处而来。
对这个嫡姐,她对她的感情远比北冥洛复杂得多,北冥洛践踏她的真心,她完全可以怪自己眼瞎,痛恨北冥洛的自私薄凉,狠辣绝情。
对于报复,手刃敌人,她连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
但对季清,痛恨中总是带着犹豫。
心中对父亲的愧对,让她无法对这个嫡姐狠下心来。
她面色如常回答:“知道了。”
季清忍不住打量起季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总感觉她的这个庶妹与平日不同。
往日她这个庶妹平日里在如何的聪慧,眼眸深处总可以愧见那单纯良善的神色。
如今仔细看眼眸,单纯的好像是壳子,眼中掺杂的东西太多,让人捉摸不透。
无妨,季梨,我们来日方长。
季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眉不画而翠,唇不抹而红,唇边的笑意将她的出色的容貌衬得更为明艳。
相比之下,她才画好的远山眉,在明艳动人的季清面前,倒显得有些太过刻意了。
季清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在这个庶妹面前,她的存在就像是个活生生的笑话。
她不需要做什么,就这样站在那里,足以让季梨自惭形秽。
没有在这个庶妹脸上看到本该看到的表情,季清有些失望,嘴角的笑容也暗淡了不。
不过失望只是一瞬而过,她们的时间还长着,不必急于一时。
“我还有事要忙,你好生歇着吧。”寒暄几句,季清也不多留,转身出了屋子。
季清走后,季梨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木盆里早已凉透了的清水,一点一点擦拭完脸上的口脂,眉粉。
谁让这张脸生的没有人家好看,连精心打扮后的妆容,还没有人家原生底子强。
若是她在这里一味打扮,比不上也就罢了,还落得个东施效颦的下场。
不过快了,只要她张开了,虽然生的没有季清那样绝色,但她是清丽脱俗的长相,也算看得过去。
“小姐,……下次要不要奴婢给你画罥烟眉,这种眉不挑脸型。”阿琰见季清走后,季梨毫不犹豫地擦掉脸上的眉粉,担心她是被季清的容貌给惊艳到,心生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