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她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只是不甘心,她想听北冥洛亲自告诉她。
告诉她所有的一切,所谓的真相。
见季梨受尽这般苦楚,死到临头还一副痴情的模样。
此刻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怜悯她多一些,还是嗤笑她多一些。
季清恢复原样,绝美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对不起了,妹妹,陛下他不会来的。”
这是事实,北冥洛的为人她很清楚,狠辣绝情。
对待同床共枕对面的枕边人尚且可以万般利用,利用完再狠狠丢弃。
又怎么可能亲自来向她解释呢。
“不……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季梨守着心中的执念,死死不愿离去。
她这辈子爱惨了北冥洛,即使现在被打入冷宫,她对他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微弱情感,微弱到她不信他真的如此绝情。
事到如今,她只想再见他一面,亲口问他。
昔日的情都是逢场作戏?
…………
季梨死活不肯离去,众宫人无法,只得在一旁等着干着急。
僵持了有一阵,一位宫人提议道:“要不去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去吧。”最终只有这个办法了,季清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来人动作很快,不多时,外面传来司仪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锦衣的君王,剑眉星目,幽深的黑眸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难以捉摸。
衣袖上镶着金丝线绣的龙纹,纹理清晰精致,黑色锦靴,鞋上黑色边饰,上面绣有草龙花纹。
一身华服,浑身上下精致得不能再精致的一身更托显着她此刻的狼狈。
好像从始至终伤心的人是她,痛苦的人是她,生不如死的人也是她。
“念在这么多年情分上,朕会留你全尸,你谢完恩就早些上路吧。”男子冷漠的声音从上而下传来。淡漠的神情仿佛不是往日那个百般柔情的人。
季梨想着:十年夫妻情分她眼睛想必是真的瞎了,她竟没看出他身上的戾气,自私与薄情。
十年夫妻,竟然只配得到全尸,与早日上路。
呵……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可曾真心待过我?”她虽满心失望,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说呢?”北冥洛反问,有些讥讽的看着她。
他原以为季梨聪慧,与其余女人不同。却没想到临死还问他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痴痴的看着北冥洛,想要一个解释:“那这十年的恩爱又算什么?难道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男子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这十年,我没有哪一刻不在利用你,算计你,我娶你也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呵…呵……原来这一切竟是镜花水月,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如此的自私薄情。”心中的愤懑,后悔,痛苦全数袭来,向她的心脏处压着,各种情绪压制不下,胸中又觉苦闷,最终一口鲜血从嘴角喷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将一腔真心,错付了良人。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为厉鬼,削其骨,剥其皮,以偿我今生之痛。”
她的眼神如罗刹般恐怖,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在说笑。
南鸢国向来都是敬鬼神,远鬼神,就算再痛恨一人也不会在死前立誓。让仇人不得好死。
若是在死前以鬼神立誓,不管来生如何,这个被诅咒之人都是必须得下地狱,尝遍无数种刑法,生不得,死不能。
立誓者比诅咒者所尝痛苦更甚十倍有余。
季梨却立下此誓,可见其恨多深,
众人不知道,但李钦是知道的。他跟随北冥洛多年,亲眼看着季梨一步步奉出了自己的真心,然后在短短不到几个月的时间真心被踩碎。
她十六岁那年,误以为北冥洛是她的良人,满腔热血,嫁他为妾,彼时,他刚登大保,皇位不稳,外有北齐虎视眈眈,内有北冥湛狼子野心,妄图取而代之。
就算先帝留下良才,虽可抵内,却不足以抵外。
是她亲自求了她父亲,本该辞官的季向,硬生生让他坐稳了皇位,而她的父亲却早已重病缠身,晚年病痛折磨。
她为他多年谋划,终究使他能随心所欲指点江山。
她封后那日,嫡亲长姐嫁入皇宫,夺她夫君,她却不知他与季清早已私定终身。
她临盆之际,他得瘟疫,她偏是爬起来照顾他数日,她最终难产,胎死腹中,却不想却被他打入冷宫。
以此立誓,北冥洛还是怕了,他原本是想让她自缢,看来他是不必留情分了:“季梨,来世如何,朕不需要知道,可今日朕就可以让你尝到削骨剥皮之痛。”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太监拿着刀,匕首,尖锐的利器朝着她脸上削去。
真真是削骨剥皮,鲜血直流,满地都是鲜血。
她是那么清晰又深刻地感受到骨头断裂,匕首刺穿皮肉的感觉。
痛……巨大的,惨绝人寰的痛觉,席来。
皮肉分离的苦,无异于十指断裂。
到最后,她甚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