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现金拿出来给一些衷心的下属发红包,向公益基金会捐了一笔巨款。
其他值钱的东西,三成留给森先生,七成赠予太宰治,任由他随意处理。
东西好像很多,细数其实却并没有多少,就像人死后也就留下一盒无机物。来时匆匆,去的时候却静谧无声。
做完这一切,北条夏树对着游戏舱发呆。
他已经和黑泽阵告别过了,虽然在重新以普通人身份进入游戏之前,他有充裕的时间,隔着次元,陪这周目的黑泽这完这一生。
但那种虚假的幸福,比泡沫还要脆弱,经历的每一秒都是快乐与折磨,一边沉湎,一边痛苦。
勇气并不多,都孤注一掷在‘放弃一切、重新进入游戏’上,如果再被这样的软刀子消磨,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他坦荡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北条夏树自虐地想,而且。
而且,生离既不可免,那不如更加痛苦一点。黑泽阵说他狠心,大概是的。
带着这份刻骨铭心的、求而不得的痛楚重入轮回,一定会篆刻在灵魂上,变成冥冥有声的执念。
然后,带着缺憾,再度重逢吧。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所有的筹码都被推出去,结局却不由人。
但北条夏树犹豫了很久,还是颤抖着戴上了头盔。
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么画面,反正无论看到什么,都没有用,于事无补。这一周目,他和黑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降落地点依然是黑泽阵的居处。
北条夏树十分小心,没有弄出一点异动,悄悄地观察他。
然后发现,黑泽阵似乎在策划一桩相当轰动的恐怖袭击。
他想袭击警视厅。
这并不值得意外,琴酒离开组织,不代表他从立场上变成了好人,他依然讨厌FBI和日本公安。
北条夏树看着他的计划,忽然如鲠在喉,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他是想……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验证了他的猜测。
北条夏树不忍看,却还是自虐般跟着黑泽阵上了天台。他捂着腹部的伤口,猩红液体从指缝渗出来,沿着手掌外侧滴落,一步步往阁楼处走去。
他忽然回头,盯着空气中的一点看了许久,问:“是你吗?”
只有空灵的风声回答他。
“帮我拿烟。”黑泽阵靠着栏杆坐下,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在左边内袋。”
北条夏树闭了闭眼,帮他拿出烟盒——他的动作被游戏合理化,一阵风吹过,烟盒落了地。
黑泽阵衔着烟,目光散落在空气里。
片刻后,他忽然哑声笑了:“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
北条夏树很难过,但也跟着笑,慢吞吞地回答:“不是你指责我太狠心?……我又回来见你了,这次总不能再说我了吧。”
“走的时候,又一句话也不留。”黑泽阵平静地说,“……过去两年了。”
他的一周,黑泽的两年。
多么残忍的对比。
夏树别开视线:“嗯,两年了啊。”
又能怎样呢?
“但是,我也找了你很多年,我们扯平了。”夏树知道他听不到,但并不妨碍他对上黑泽就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翻存档记录的时候,才发现你把手术刀放在那只熊里了,你居然也不怕我割了手。你把欠的东西还给我了,人也下车走了,两清不是这么个清法。而且我后来把熊丢了,所以你还是欠我。”
“……你先欠着吧,下次见面了再还,你欠我太多了。”
可千万要记得还啊。
黑泽阵探进自己的领口,勾出一根银质细链,并把它轻松拽断,将链上悬着的素圈取下来。
相当简单的款式,戒圈外侧有几道不甚明显的划痕。
“我会死。”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将戒指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推,“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废墟。”
北条夏树沉默着,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
黑泽阵阖目,似乎在捕捉融化在风里的回答,然而一无所获。
没过多久,尖锐刺耳的警报冲上云霄,整栋楼随之躁动起来。
就像一记惊叹号,要为一句话,画上终点。
北条夏树忽然意识到,他和黑泽阵的故事要再一次结束了。
但没有人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开始。
他闷闷地说:“……我马上就来找你了,这次什么也没带。”
“所以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如果见不到你,万一变成小猫小狗,能做个伴也不错。”他自我安慰着,想到这件事,却忽然笑起来,“你偶尔,会透过那只猫的眼睛看我吗?”
那只黏人又傲娇的缅因猫,午夜梦回时,却像来见故人的游魂。
思念深重如落叶,表现出来的却清浅。
夏树又想到什么,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是猫?……那时候的玩笑,你是不是,还记得啊。”
大概也是他们十五岁左右发生的事情。
夏树偶尔会去公园喂一只流浪猫,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还带这只橘猫去做了绝育。他和它有着难言的默契,只要他来,猫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