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静修一声尖叫,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手、死死攥住她脖子!
“放开她!”张简修他们三人同时喝道。
张静修一脸懵逼地见一群手持刀斧的漕工气势汹汹冲上来,仿佛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等等!等等等!”
她的一长串“等”早已湮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眼见这群漕工就要不分青工皂白、上前把她跟这贼人一并砍了。
李如松突然掏出□□,对着地面连放三枪,眼见震住了这群漕工,这才指着对面的绑架犯:“放了她!”
“对对,你谁啊你……你赶紧放了我,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虽然她没瞧清楚劫匪面貌,但从勒住她的这只手来看,显然是个洋人,而且也带着枪。
张静修欲哭无泪:难道她星辰大海的凌云壮志,就要折戟在此了?
关键是,你们打你们的,关我啥事啊???
对面,李如松倒还镇定,她那两个屁用都没的哥哥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抱成一团了。
靠人不如靠自己,她赶紧说:“can i help you?”
这洋贼明显一愣,叽里呱啦讲了几句话,静修竖起耳朵分辨,大概听清了几个洋词儿。
她从对面群情激奋的漕丁来看,八成是因传教起的纷争。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明廷虽然不得已默许了部分传教士的传教行为,但也规定了不得在教堂之外的地方随意传教。
瞅着今天这情景,这几个英国黄毛估计是在码头上发传单了,然后和语言不通的漕丁们发生了肢体冲突。
“这可……”
静修手微微发抖,她今天也带了枪,此刻就在她腰上。就她这距离直接给这黄毛一枪,不愁轰不死他,但事情这就得闹大了。
且她如今这个身份,怎么说也是内阁首辅的女儿,怕是不太好处理。死几个洋人没什么,关键是别影响到使团。
此时,另一边乌泱泱跑过来十几个人,看衣服是当地官府的人。
她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眼见越来越乱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攥住那黄毛手臂,两腿一蹲、身子一沉,在众目睽睽之下“唰”的使了个过肩摔。
只听“哐当”一声,那洋人被她重重摔在地上,李如松立刻快步上前,朝洋人的脖子上就是一脚,直接把人给踩晕了。
“别把人弄死了!”
静修忙拦住李如松,这时衙役也围了上来,隔开来那些漕丁,别搞出人命来。
一番乱哄哄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直接去船上是来不及了,就暂在驿馆歇息一夜。
静修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就自己上了一些药,凉凉说:“今天,哥哥们真是好威武啊,就那么傻站着、就震慑了对手?”
“那个……”二哥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妹子。”四哥顾左右而言他,“白天你那身手真是惊呆我了,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静修翻了个白眼:“子茂哥哥呢?”
“听说刚才的事闹的挺大,不光英国领事来了,听说浙直总兵也要来。”
浙直总兵,那不是俞大猷么?
这个职位原本只在嘉靖一朝短期存在过七年,显然是为了应付倭寇的,现在延续到了万历年间,敌人也是鸟枪换炮、变成了咄咄逼人的军舰和洋人。
俞大猷这活不好干啊。
“英国领事是谁?”
嗣修和简修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张静修略一思索,觉得这事不简单:“我得去看看。”
她这次一路上穿的都是男装,对外就说是张家三少爷张懋修。
正出门的功夫,撞见赵士祯了,他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打听的差不多了。
“几个洋人传教士,在码头跟漕丁不知起了什么冲突,洋人开枪打伤了漕丁,漕丁就群起而攻之,据说直接乱棍打死两个洋人。”
没死的这个,显然就是方才劫持静修那个了。
张简修狠狠啐了一口:“连这个也该一起打死。”
“听说,英国领事要求捉拿惩戒肇事者,还抗付关税,直接封锁了黄浦江漕船。”
“什么?!”张老四一拍桌子,“这真是反了天了不是!”
静修一琢磨,整个事件倒是很像1848年的青浦教案,不过当时没有动枪。
按道理,虽然此时传教士可以在港口城市居住,但有条约约束、是不可任意游行的。所以确实是英国传教士坏了规矩。
不过么,规矩都是虚的,实力和拳头才是真的。
案发之后,英国领事不仅气势汹汹索要所谓的“凶手”,还大喇喇派军舰封锁了黄浦江的运粮船只。
更嚣张的是,英国还派遣副领事罗伯逊乘军舰直接闯入长江,前往南京要挟两江总督。
这事情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可是药丸。
毕竟明朝的南京可比清朝的南京重要多了,那可也是一国首都,这和八国联军打进北京也没啥区别了。
“走,咱们去看看。”
殷正茂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