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春末没有收获的一天,除了那个有点印象的梦,怪物的回头,好似梦魇。
今天依旧有晚自习,但那也不妨碍她第三节课铃声响完走的飞快,有负责任的老师想拦,几句话敷衍走人,学习不是她目前想走的路,当个文人举止言谈得体有礼她不需要,认真读书只对在这教室乖乖听课还没有确切人生目标的人才是最佳选择,对她不是。
她更执着于脱离控制,不然呢,好好上学读书之后出来有个好工作,然后赚钱给母亲那快奔三还一事无成天天在家醉酒的宝贝儿子花?
她疯了吧!
所幸之余,还有三年,现在她能做的依旧是按部就班,根据计划,她现在还太小,在他人眼中,人类竞争社会也不需要一个小孩,尤其是一不被理解共情的抑郁症患者。
焦虑不安的情绪伴随着头昏目眩一同袭来,还在骑车的左手差点没刹住。
“这破车真难骑。”
自行车是郭母买的新手车,用这小东西承载她100多斤的身躯,属实勉强。
还贵不值当,她正处于青春期,又不是少年儿童那样娇小,妈妈多久没见过她了,以为她还是长小时候那样。
书包里,装在甘草片药瓶的奥氮平已经好久没有服用过了,他们被夏天的高温炼化得有点恶心,好几片拥在一起,春末开始后悔给他们散装进去。
到家砸会头会好受点,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已经实践过不少次,春末舔了舔颏唇沟,那里的口腔溃疡至开始戴矫正器以来就没消过,内唇肉全嵌入在齿缝间,排成一排,隔应还带着股铁锈味,用于固定牙齿的铁丝把腮边的肉割成一条道道。
回到了家,春末放下车直接上楼,懒得给车落锁,爬上楼梯拿钥匙开锁,打开依旧是那股萎靡的氛围,酒气夹杂着劣质烟的气味,她多希望地板是黑的,可以看不见上面油污都已经被风干的样子。
进门后直走几步就是她的房间,这个家里两个大厅两浴室,三个卧房一阳台,还有一没人用令人不想进去放烂了各种味道的厨房。
比这还遭的就是她卧室旁右边的房门此刻正紧闭着,那是她哥徐钟丙的房间,只要他的房间门关着,那就意味着他昨晚又出去喝酒耍疯到半夜或凌晨才回来了,不睡到晚上、下午这扇门绝不会开。
晚饭怎么解决又是目前的问题,虽然上次郭母临走前给她冲了校园卡,但她可不想在学校解决吃食,食堂的饭重油重盐,和开学新结识的几个女朋友吃过几次现在再去她都犯呕了,所幸她们再来邀请的时候春末假寐拒绝了几次,很识相的没有再问,可以不用再去食堂了。
因为常年不吃早饭,春末患有胃肠功能紊乱,任何油腻的食物下肚后为她迎来的将是肚子反抗似得绞痛。
现在看见食物就犯难,长期以往进食都不是以一件享受的事情在进行了,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完成任务。青春期正发育的孩子胃口很大,肚子此刻是瘪的,但她没有任何食欲,且焦虑得情绪再度袭来,把饥饿感压到最低频。
“好烦。”找寻不到任何目的后她什么也不愿想,径直倒趴在床上。
好累,但和郭母打电话说累的话她一定又会说“一个小孩子累什么”这种话的,缺乏钙质的她膝盖和腰椎那块每天都在疼,虽然怀疑自己有骨质疏松,但睡前吃一片碳酸钙第二天倒也不疼了。
食欲不振,有生活费都不知道花在哪,瞥见桌子上一堆的维生素和成堆药板,是啊,花那了。
头好闷,好疼,春末把整个脸转回来闷在被子里,那种窒息感好安详,她想着可以就这样睡着,可以就这样缺氧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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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春末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不知道多久,门口传来扣门的声音,她实在不想起来,但那声音还在敲,敲得她心烦意乱,带着满头的怒气摇晃着下床开门。
“末阿,婆家里吃不完,给你拿了点枇杷。”
原来是楼上六旬的老奶奶,每年郭母回来时都会给楼上的人家送几件自己车出来的衣裳,也经常串门饮茶闲聊,如此这般熟了起来。
“怎么阿丙还没起来吗?唉,天天在家还没见寻个正事做。”
进门后婆阿把枇杷放在客厅桌上,见她哥的房门关着,脸色微变,数落了句。
饶是脑子再混沌,家访外人,春末所有的负面也尽被自己吞干净,更何况这个老奶奶一直对她关照有加,这样的情绪使心底被荆棘刺破的伤口生出嫩藤来,绿叶托起一片柔软。
和老人家聊了几句,老人谈起自己的孙儿回来和他们住一块儿,聊到孙子,婆阿兴致高来。
“最大的和你差不多大。”
“也读一个初中啊。”
“唉,末阿你是几班的?”
“12班啊,可惜喽可惜我孙子是在6班。”
“家里原本就煮我和老头子的饭随便吃吃,看来现在要多买点菜了,我家孙儿还在长身体哈哈。”
“哎那枇杷挺甜的你吃吃看,记得给阿丙也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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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婆阿唠了会后老人家就回去继续管饭了,走之前又在门口几句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