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两天,沈长清出考场的时候抬头望了望烈阳高照的天,舒心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到教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本,然后等着许明昌讲述一下暑假放假的事情。
一道影子突然覆盖住她,沈长清扯扯他的衣袖,林绝坐下来,嘴角还噙着笑。
“考的很好?”
“不是,”林绝说,“看着你刚刚的样子,觉得很轻松。”
许明昌言简意赅,只是说了一下暑假补课的事,不过是自愿,而且时间也不太长,二十来天。
马上高三,还是有很多家长和学生会选择补课,毕竟在学校,有人监督和管理,学习效率总会高一些。
林绝身体倚靠过去,悄声问,“你会来补课吗?”
“你想我过来吗?”
林绝小幅度点了下头,然后又用种很坚定的语气说,“嗯,想的。”
沈长清过来补课,他就也会过来,然后他们又可以短暂当一段时间的同桌,可以每天都见面。
“那好吧,那我过来。”
林绝也没说话,两指手指交叠缠绕着,绕出一点粘腻的汗来。
许明昌讲完话就走了,剩下来的人还在弄东西。
沈长清从书桌里拿出书包,碰了碰林绝的胳膊,“我走了哦,几天后见。”
“嗯,再见。”
沈长清走出校门,在门口一列列的车子里找到杨叔的,然后拉开车门。
车上却端端正正地坐着另外一个人,或许已经在车子上坐了一段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沾染上了他一点点清淡的檀木香。
沈长清皱了皱眉,杨叔貌似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动作,向她解释,“太太邀请顾少爷去家里吃饭。”
沈长清自然知道什么回事,也没有多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无奈。
她坐上去,脸都快要贴在车窗上,身体紧紧挨着车门。
顾一垣眼神稍微转到她那里去了一点,然后又很快收回来,浅尝即止。
过了一会,熟悉的转弯口,顾一垣压低了声音,还带了点浅淡的笑意。
“我是洪水猛兽吗?”他问。
沈长清脸干脆转过去,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匆匆一瞥,消逝不见。“不是。”
“那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沈长清转身看着他,又看了看前座还在开车的杨叔,没说什么。
顾一垣倒是笑了,很轻松愉悦的笑声。
他就是莫名觉得好笑,沈长清这样对他避之如蛇蝎,选择性视而不见,他竟然也觉得甘之如饴。
真是……
无药可救。
沈长清不说话倒不是为别的,不是因为说不出口,也不是顾忌杨叔在前面。她只是觉得自己该对顾一垣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她明确拒绝过他,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话说的如此清楚明白,顾一垣又是个太过聪明的人,她不觉得自己有阐述第二遍的必要。
干脆缄默。
于是顾一垣也沉默下来,眼睛看向玻璃窗。
那上面也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身影,也不至于让她太过厌烦。
两人一路无言地坐车,然后到门口停下。
顾一垣想起很久之前他也和她共同坐过一辆车,那时候是接她出院,那个荒唐的赌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断发酵,然后最后变成这副模样。
他总是觉得自己可以的,他可以摘到世界上最好的苹果,踏上最高的阶梯。
海市蜃楼纵然如此虚空,就算他想要,也可以造出一座金光闪闪的巴别塔来。
可原来不能,老天爷对他最好最有效的馈赠,例如聪慧,例如家室,例如外貌,通通宣告作废,所有所有的一切,在沈长清这里都不作数。
沈长清从车的另一头下来,他回望沈长清,仿佛心脏被剜出,痛的不可言喻。
原来爱是痛的吗?
李一玫早就和阿姨做好了一大桌子菜,今天期末考完试,正好回来得也比平时早。
她很喜欢顾一垣这孩子,前几次每次都临时有事然后匆匆而走,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就干脆叫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吃顿饭。
而且他们两个本来就有小时候口头定下的姻缘嘛,虽然做不得数,要看孩子们的意愿,但是光这样看,两个人还是挺般配的嘛。
顾一垣进屋换了拖鞋,看见李一玫,很熟络地打招呼,“阿姨好。”
“哎呦,回来了啊。”
沈长清顺嘴接话,“回来了,妈。”
“回来了就好,洗一下手赶紧吃饭。”
李一玫看着对面两个低头沉默不语的小孩,一个清俊斯文,一个秀雅淡丽,吃饭都慢条斯理的,让人看了也有食欲,她笑眯眯的。
话也脱口而出,“哎呦,你们两个看着真般配哦。”
……
沈长清饭吃的好好的,原本是想快点吃完好赶紧上楼去,没想到李一玫突然石破天惊地蹦出这么一句话,一口气没咽下去,饭堵在嗓子眼里。
有些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顾一垣赶紧倒了杯水给她,拍打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李一玫赶紧绕到她背后,“慢点吃,这么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