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脸往胳膊里压了压,抬手摸了一把林绝的脸。
“你已经是了。”
她轻声说。
林绝,你已经是我最好的爱人。天上地下,只此唯一。
六月底,期末考试,沈长清其实依旧没什么目标,她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进步,哪怕只是比上一次多前进一名,多增加一分,那也是好的。
给自己一个交代就好。
林绝每天看着沈长清看书练题,自己也偶尔会捡起来一些题目做做,倒不是对任何考试上心,纯粹是因为想要搞懂一些沈长清的解题思路,然后认真仔细拆解开来,好讲解给沈长清听。
他无聊时会认真思考过沈长清的问题,要考去哪里?要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唯一的指向性目标就是沈长清身边,他愿意做沈长清的附庸。
他小时候的愿望是自己的母亲可以好好爱他,稍微长大一些了,明白人眼神和话语里真正表达的意思了,他小时候的愿望就被自己宣告废除,因为他很轻易就通过自己母亲的眼神明白,自己所希翼的都是奢望。
后来他十岁生日,他听过很多大人说十岁很重要,然而他那时候一个人静静坐在河岸边上,用存了很久的零花钱自己买了一个很小很简陋的生日蛋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肯定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他是她恒久的哀痛和惩罚。
傍晚河边吹拂的风吹熄了蛋糕上蜡烛的风,他那时候闭眼许的愿望是自己母亲不要离开他。
然后在那之后的第二年,他的母亲走了。
命运的绳索一次又一次套牢他,然后紧紧扼住他的脖颈。
人生或许就像水,总是处处起波澜。
他其实从来都没什么规划,他总是希望自己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总是希望自己也可以为了她们变成很好的人,他其实也可以做的很好。
他希望自己有更广阔的天空,最好可以广阔宽大到可以包容下沈长清的整个世界——
爱是绝对占有,绝对自由。
期末考试按照惯例分考场分位置,座位表在前一天晚上分发下来,她和林绝不在一个考场。
不过倒是意外在表格上看到了裴书,沈长清突然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从上次裴书说了那句话之后,即使在同一个班,她们见面碰上的机会也不太多。
人要是刻意想要回避,怎样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
盛时兴冲冲的,人群一大堆围着,马上到考点了,考完几门就放假了。
他扯着江樾的胳膊,还在商量暑假几个人去哪里玩,然后余光不小心看见一张冷漠寡淡的脸。
他撇撇嘴,啧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么多班,这么多考场,怎么在这里都可以看见这个冷面阎王啊?”
江樾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没事,马上就见不到了。”
“确实,考完就放暑假了。不过也就两个月,开学了又得见到他。”
盛时因为林绝冷的要死的脸一向不太喜欢他,又因为顾一垣的缘故这种感觉愈发浓烈。
他啧了一声,“看见他就烦,考试都没心情了。”
“就算有心情你也考倒数,还管这个。”江樾说,“不过,不是暑假,是永远。”
时间到了,盛时已经走到考场门口,一只脚跃进去,没什么心情听江樾讲话。
第一门语文,林绝题目做的很快,然后写到作文。
作文是半命题作文,_____改变了我。
上面还写明了作文的作文的立意,改变,意义,成长。
这几个词堆砌在他脑子里,成了一个炸弹,让他在六月的天气不断燥热,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窗外还有残存的蝉鸣,咬着他的思绪,在他脑海里蚕食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一弯清凌凌的眉眼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愈发清晰,最后变换成一节映月拂水的柳枝。
他在作文的最后一段端端正正地写,字迹工整嶙峋,有点刚劲的风骨——
你改变了我,你允许我的差错,我的伪装,我的不堪,你爱我与你截然相反的人生,如同允许一对反义词相互走近然后彼此理解。
你是世界上举世无双的玫瑰,要在所有不被允许存在的贫瘠土地上热烈盛开。
沈长清写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收起了笔,她的左前方就是裴书,像是早就做完了,有点无所事事地低垂着头。
沈长清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就看见她挺直倨傲的背和微微垂着的头。
对方像是有所响应,突然视线朝后望了一下。
沈长清有点被抓包的错觉,她低下头,幸好对方也很快地转过去。
对视停滞的时间只停留一两秒。
铃声响起,老师收卷,沈长清拿起笔袋往外走,裴书和她一前一后,她甚至可以闻见裴书身上的味道。
然后裴书突然停下来,周围全是人,没太注意到面前人干了什么,沈长清猝不及防撞到裴书背上。
她想起来好像有一次也是这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
裴书没接话,一双眼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