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赛拉镇,光明受洗河。
这条不算宽的河流是南方领地与东方的界河。在信徒的口口相传中,萨尔菲德一世曾来到过这里,受洗成为光明神虔诚的信徒。
此处是光明教廷的圣地之一,附近有专门的修士巡逻戒备,一般的村民无法靠近,更没有受洗的资格。
今日的约克赛拉镇格外热闹,因为听说帝都教廷的队伍到来,淳朴好客的村民们自发举办了热烈的庆典活动。敲鼓高歌的声音即使在河对岸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河面上漂浮着干净的白袍,有人坐在寓意神圣的光明受洗河边,随意地划弄着波光粼粼的河水。
很多信徒将受洗当做人生大事,将在此地受洗当做人生最为珍贵的幸事。
但这个男人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若有所思,神情称不上愉悦,更称不上激动。
“接下来,我将亲自为你受洗。”站于身后的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惶恐至极。”艾瑞克斯缓缓抬起头,“拉斐尔殿下,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让您成为施行洗礼者?”
拉斐尔沉默不言,弯下腰盛满一瓢水。
艾瑞克斯叹了口气,想到两人有言在先,只能有些认命地步入受洗光明河中,
受洗是信仰坚定者的证明,同时也代表着受洗者答应归于光明神的愿望。从宗教规定来说,普通人也可以受洗。但一般来说,正式的受洗仪式只有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才能施行。
因为经历过正式受洗的人将会被教廷记录在册,视为一名光明教廷的一员。
“艾瑞克斯,我以神明之名询问,您是否会终生坚定自己的信仰?”拉斐尔清晰地念出经文。
“我…不知道。”艾瑞克斯选择实话实说。
至今,他仍然迷茫,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在追求着什么。
冰冷的刺痛感让艾瑞克斯不由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从天而降的水流便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样也行吗?”艾瑞克斯擦着脸忍不住说。
这样不忠诚的答案当然不行,但他的意愿似乎被完全忽视,岸上的银发男人还是按部就班地为他完成了受洗礼。
“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将写入教廷的名册。”拉斐尔背过身去,“恭喜你成为教廷的一员。”
“真的好吗?”艾瑞克斯回到岸上,推开额前碍事的碎发,盯着走在前面的身影,“我想我的觉悟还远远不够!”
“这不重要。”拉斐尔轻声说。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艾瑞克斯快步跟上,“您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地让我加入教廷?”
“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命运。”
艾瑞克斯愣了下,抬手拦住了拉斐尔皇子的去路。
“殿下,请饶恕我直言的无礼。”艾瑞克斯注视着男人沉静的双眸,“我已经听从您的命令来到这里,也完成了教廷的洗礼。现在应该轮到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我的母亲,玛丽·维多利亚没有自杀……”艾瑞克斯声音颤抖,眼睛却无比坚定,“您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了。”拉斐尔收回目光。
回到约克赛拉镇上最高级的驿馆,艾瑞克斯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他穿过略显窄小的走廊,在一扇松木门前站定,深深吸了口气。
“进。”
拉斐尔端着一杯红茶,站在窗边,阳光沐浴在他那张一成不变的面庞上,像是一尊冰冷的神像。
“城镇上也在举行受洗仪式。”艾瑞克斯走上前,顺着拉斐尔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广场,“好多人。”
“《光明旧约》记载,今天是光明降世的日子,公平、善良、正义等美德接踵而来。”拉斐尔淡淡说,“混乱的世界在神的指引下重获新生。”
“公平、善良、正义吗?”艾瑞克斯远望着广场,“我现在却无法看见这些了。战争留下的疮痍,所处可见的偏见,还有沦为借口的正义……”
“你对眼下的世界不满吗?”
艾瑞克斯摇了摇头:“我不擅长说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越变越糟糕。”
“那于你而言,加入教廷更是正确的抉择。”
“教廷也没有不一样吧,不公平的事随处可见。就如这广场之上,人们要分成两支队伍。”艾瑞克斯顿了顿说,“贵族一队,平民一队。”
“他们的手腕处将烫以‘红点’,那是神明信赖子民的标志。”
“可贵族信徒却不需要。”艾瑞克斯说,“至少我会去想,这个标志的存在到底是嘉奖,还是一种身份区分?”
拉斐尔的眼神缓缓转向身边的黑发青年。
“很抱歉,殿下。我不该说这些。”沉默有些漫长,艾瑞克斯这才想起了拉斐尔的另一个身份。
真是糟糕。艾瑞克斯嘴角撇了撇。他真是得意忘形,居然在这位皇子殿下面前说起光明教廷的坏话来。
“神明之下,众生平等。‘红点’确实是一种区分,它区分一般平民与平民信徒,也区分平民信徒与贵族信徒。这是不对的,有违神明公平的意志。”
艾瑞克斯愣住了,不知如何接话,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拉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