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怎能袖手旁观?这杀孽不沾修缘之手,却因修缘而起,若曼姬一意孤行,修缘就会如那些被吞噬的灵魂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切,谬论,”楼罗伽嗡嗡地吐槽,随即一怔,“哎?哎我我能说话了?”
“我要是那曼姬,别说报复他们,要那些人不得好死,我要他们不生不死,我痛苦多久,他们就得痛苦多久。”
“不,要比我痛百倍、千倍,”他撅着屁股放狠话,“不仅如此,我还要撅了你们的寺庙,教的都是什么狗屁东西,什么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尽传输些错误的价值观。”
“反正我觉得,”楼罗伽做了总结,“曼姬没错,倒是和尚你,有点不讲道理。”
“要不是人家费死费活地把那几块拼起来,你估计连破损的魂灵都找不到,现在想起来超度了?骆驼进沙漠了你想起来没喝水,早干嘛去了。”
银灯明白渡缘的顾虑,也晓得他的坚持,一个能舍得下自己,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命的家伙,不该不得超生。
哪怕曼姬爱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他,也不应该是这样,变成一缕破碎的、无意识的游魂,被紧紧抱在怀里。
他救了那么多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同时,银灯也赞同楼罗伽的说法,他站了中立,于是环着手臂想了一下,“不如,等找到那个修缘,问他一下。”
楼罗伽与渡缘都是一愣,反应却不一样。
渡缘自认自己不是那种迂腐的和尚,不曾看见妖鬼就喊打喊杀,于是他认真考虑了银灯的建议,“说的是。”
“说的是个屁!”楼罗伽的声音压过渡缘,“那和尚都能把自己给人吃了,怎么可能指望他做选择?他肯定是选择爱与和平啊!站在曼姬对立面啊!你这不行,这不公平!”
银灯被楼罗伽噪得皱眉,“世上本就不公,你待如何?”
“我……银灯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楼罗伽气愤,“咱俩才是一边的吧?你怎么帮着别人说话?”
银灯神在在,“我站中立。”
“我信你个鬼!那曼姬本来就是为那和尚化的鬼,要超度那和尚,倒不如说是要超度曼姬!”
楼罗伽觉得自己说到了点上,“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自己造了多大功德,说不准那和尚就是个借口,你就是为了超度曼姬来的吧?啊?啊?啊??”
“大人,你好像一头驴。”
“……不会说话就闭嘴!”
银灯看出来了,楼罗伽这是明明白白站在曼姬那边阵营,不仅觉得曼姬做得对,还觉得曼姬不够狠。
但银灯不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不论曼姬多惨,现在的她都是敌人,不由得他们心软。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渡缘,我相信你已经说出来的话,”银灯的侧脸在灯光摇曳下闪烁,眼睛明亮如星,“也希望你不曾有隐瞒。”
说完,并不管渡缘在那里是否有纠结,他得去把楼罗伽拉起来,万一得个风寒嗝屁了,他可要头疼。
银灯把人架在肩头,楼罗伽就开始了,“不如把我放开,让我自己走?好殿下?好哥哥?”
符文的行动代替了银灯的回答,楼罗伽头一歪,没了意识。
银灯把楼罗伽的头放在肩上,轻轻把人拖到床上放下来,整了整楼罗伽凌乱的衣衫,顿了顿,把他的衣服打了个死结,省得楼罗伽一不小心脱下来,惊了这满堂妖魔。
小厮也因为楼罗伽的昏迷陷入死机,身形缓慢地透明起来,灯笼鬼的光透过他的身躯,氤氤氲氲映亮整个屋子。
“说起来,”银灯给楼罗伽盖好被子,猛然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问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银灯背对着渡缘,并不回头,好像被楼罗伽的到来分走了所有的注意力,渡缘低着头,也不曾抬眼往那边看一眼。
“画。”渡缘的声音轻柔响起,一如初见时的温和平稳,沁人心脾,“在画里。”
“曼姬将她生前的皮剥了下来,制成画纸,将修缘的骨头捞起做墨,以怨气为笔,画下一副长画卷,前半段是夜市图,后半卷,是当年天灾时的景象。”
渡缘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说什么凶残的事情,反而像在诵念佛经,娓娓道来。
“妖魔道人,精灵鬼怪,都可以通过外面客栈上的降灾图进入画中世界,若是白天,进入的就是画舫夜市,多为妖魔所处之地,若是晚上,进入的就是饿殍千里,那里,是禁锢生魂的地方。”
若在原地不动,银灯看着楼罗伽,大致摸清楚了,就会随昼夜轮转。
但……
“作何解?”银灯知道,费尽心力,定要有所图。
“在这画构造的世界里,每一抹生魂都是给修缘的养分,可以弥补他破碎不堪的灵魂。”
渡缘开始拨动手串,“虽能重聚魂魄,但每一缕生魂都是怨念,消散之时更是达到极致,谁也不知道,用这种东西拼凑出来……最终醒来的还是不是修缘。”
“那……若要离开这里,怎么做?”银灯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保持着理性,他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
“毁掉那幅画。”渡缘的佛珠啪啪作响,这也是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