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归拢,燃到底的油灯被添了新油,重新焕发了力量。
感觉到两只手掌贴着他的身体,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两人离得太近,近到目光无法聚焦,更何况他还负着伤,于是,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银灯微翘的睫毛。
感觉到楼罗伽力量的回拢,银灯逐渐截断符文的输送,也睁开了眼,直直对上楼罗伽的目光。
那里面不再是使用瞳术的莹绿,反而黑黝黝的,干干净净,不带任何情绪,平平静静,像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要把人吸进去。
力量传输得很快,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那些符文如水被海绵吸收般隐入楼罗伽的皮肤,把灰白逼着退了下去,连楼罗伽肿胀的眼眶也修复,一切恢复原样。
银灯直起身子,手也收了回来,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指着银灯他们结结巴巴,眼睛发红,快要哭出来,“不行!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这这不行的!”
楼罗伽感觉到小厮强烈的波动,他放在被子下的手指动动,小厮的身形一僵,顿了一下。
随即,他喘了口气,似乎单纯只是被面前这情景惊到了,“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怎么能不由分说,不分场合、不管不顾地随随便便滚在一起呢!这不,这是不对的!”
“还有!”小厮瞪着银灯,“银公子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楼公子身体不好,你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银灯没有任何情绪,起身去拿方才被放在一边的衣物。
楼罗伽握握自己的手掌,感到体内力量的充沛,心中惊讶,不由得多看了银灯一眼,他坐起来,听着小厮的长篇大论,嗤笑出来,“小郎君好文采。”
小厮一下子顿住,脸慢慢红了起来,压着翘起的嘴角,不再说话了。
渡缘却念珠一顿,抬眼看过去,银灯正把在外面买来的衣物递给楼罗伽,“羽衣在这儿并不御寒,你先穿这个。”
楼罗伽用指尖挑着那件粗布衣,皱眉道,“什么鬼东西?”
银灯把衣服抖开披在楼罗伽身上,“能救你命的好东西,穿上。”
楼罗伽抬起袖子嗅嗅,面目扭曲,“什么味道?”
银灯的目光落在楼罗伽的衣袖上,淡淡道,“血肉的味道。”
“什么东西?”楼罗伽并不明白这个血肉是什么意思,但显然,和云之上并不一样,“你就不能给我挑件好的?”
云之上星子的血肉炙热明亮,如炸开的火花,是大补的好东西,并不像这里,血肉只能用来做衣服,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好的?”银灯挑眉,他伸出手,“手给我。”
楼罗伽不明所以,把手放进银灯的掌心,“干什么?”
银灯与楼罗伽指尖相合,就在渡缘和小厮都以为这是在和好秀恩爱时,银灯却压着楼罗伽的指头往反方向一按,嘎嘣一声。
渡缘:“?”
小厮:“?!”
楼罗伽:“……嗷——!!!”
银灯面无表情,“还敢挑?”
“银公子!”小厮一下子扑过去,按住银灯的手,“你做了什么!银公子,你快放手!折了!!!”
一时间,混乱不堪,渡缘有些发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小厮奋不顾身地挡在楼罗伽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厮把银灯赶到了渡缘的房间里,自己趴在楼罗伽床头照顾,而楼罗伽捧着自己的新伤忧郁地仰望天花板,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异世界,原本的计划一点都还没有实施,就要一趟一趟得遭罪,尤其这罪,还不是天灾,是人祸。
银灯也没料到,自己会被小厮赶出来,最后和渡缘待在一个房间里,没办法,小厮认定了他不是个好人,觉得楼罗伽是个可怜的美男子,不能就这么让他任银灯欺负,防银灯像防贼似的。
银灯也懒得争辩,大量的力量消耗让他此刻不想去计较任何东西,只想休息。
渡缘坐在烛台下,看银灯打算床分成两半,不由得开口,“银施主,不必如此麻烦,你休息便好。”
银灯闻言瞧了和尚一眼,冷言冷语,“不用,一人一半,我不喜欢欠人情。”
渡缘被银灯不好的语气怼得沉默了一会儿,看银灯弯着腰把被子抱起来放在中间,想起楼罗伽那件粗布衣,“楼施主的那件衣服……不是……”
“当然不是,人皮多膈应,是马皮,”银灯把枕头拖过来,不自觉地就没了方才的冷凝,“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不过也是,只有动物皮才如此毛糙。”
银灯直起腰的时候猛地停住,按着床边又弯下腰,站了一会儿。
渡缘见状走了过去,“怎么了?”
银灯闭着眼,“没事儿,有点晕。”
缓了一会儿,银灯睁开眼,看见渡缘的脚尖,“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渡缘看了一眼被整理好的床铺,双手合十,“看施主你如何方便。”
银灯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句,于是他爬进里面,背对着渡缘和衣而眠。
银灯睡时尚未入夜,并不寒冷,随着时间流逝,周围的温度明显地下降,渡缘放下手中从店老板那里借来的书籍,起身关了窗子。
回头时,看见银灯缩成一团的身躯,缓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