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痛到扭曲的脸,老乡一下慌了神。
她全然不顾自己也怀着孕,猛地起身冲出病房,嘴里边喊着:“医生,医生”,一边往医生办公室方向跑去。
邻床那彝族女人出去逛街了,里面三张床的孕妇及陪护们都紧张地看着我。
三床陪护的中年妇女大约是孕妇的娘家妈妈,她走过来,弯下腰,关切的看着我问道:“妹子,很痛是不?我牵你走一哈,看看能轻松点不?”
不待我回答,中年妇女扶着我的胳膊,把我搀了起来。
半弯着腰,我双手撑在床沿上,咬着嘴唇,那一刻我痛到不能呼吸。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老乡跟着值班医生进了病房。
“医生,你看看,她是不是要生了?”老乡急切的问医生。
值班医生看了看我,冷冷的说道:“早着嘞!那么娇气干啥子?你又不是第一胎,有啥子可紧张的?少说也要等到晚上了,你如果是痛得很,就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在屋里呆着。”
医生一席话说完,转身走了。
只留下老乡愣愣的看着我。
真想不通这些医生,是谁给她的底气?让她如此豪横,竟然对病人如此冷漠?
亦或者是,在那个年代,那种环境下,这些医生从骨子里看不上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穷苦老百姓,面对我们的苦难,她们也能视而不见。
愣怔了片刻,老乡跟三床陪护的中年妇女,一左一右地搀着我在病房门口的走廊里溜达。
“你老公呢?咋那么长时间没见到人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晓得他去哪儿了。”
两人也很无奈,继续搀着我来回溜达。
······
正月的天气,还不算热,正午过后的阳光照射到身上暖暖的。
牛二娃依靠在桥栏杆上,跟几个熟识的工友,天南地北的侃侃而谈,那种忘乎所以的样子,早已经把来这的事抛之脑后,也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
计划生育指导站的病房里。
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袭来,我早已是满头大汗,实在坚持不住了,回到病房里,正准备上床躺一下,感觉下身一胀,有一股液体倾泻而下,整个裤腿全湿了。
经验丰富的中年女人,一下紧张的不行,赶紧跟我老乡说:“看样子是马上要生了,你快点去喊一哈医生,我扶她上床。”
我脸色惨白地仰面躺在床上,女人帮我盖上被子,身子底下早已一片潮湿。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滑过耳边,流到了枕头上,那种痛和心酸,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这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痛,更多的却是心痛,在这么艰难的时候,却是两个互不相识的女人陪伴着我。
医生跟着老乡过来了,揭开被子查看,见床上已是一片狼藉,便大声呵斥道:“搞得那么脏!还不快点把裤子脱下来!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农村人,那么早就躺床上干嘛呢?还啥都不垫!”
呵斥完,医生又对着里面陪护的两个男人喊道:“你们男的都出去!”
那两个男人起身出了病房,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老乡和那个中年妇女一起帮忙,才将我的裤子给扒拉了下来,又将医生带过来的垫布塞到我身子下面,衣服没办法脱了,只能将就着,等生了以后再说。
在医生的引导下,孩子很快生了,我也随之松懈下来,浑身瘫软,意识有些模糊。
“咕哇,咕哇!”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呀!还是个儿子!都这么大了!”我听到一声惊呼,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婴儿洪亮的哭声过后,我有些晕晕乎乎的,听见有人说:“干脆一起给她把宫清了,省得麻烦,她明天也好出院。”
“嗯,要得!我先问问她看。”
“喂!听得清楚我说话不?”有人在我耳边问道。
我艰难的点点头。
“你坚持得住不?一起清宫,可以不?”问话继续。
我不知道是谁在跟我说话,也不知道啥叫清宫,只是木然的再次点点头。
有人把我的双腿弯了起来分开,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身子里,在里面挠啊挠,那种痛楚,让我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
“嚎那么大声干啥?杀猪样的!一哈就好的事,就忍不住了啊?”有人斥责我。
捣腾一会儿,那只手终于抽了出来,我轻松了许多,可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泡透,包括每一根头发丝都成了绺绺紧贴在脸颊边。
我很疲倦,慢慢合上双眼,沉沉睡去,对于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砰”的一声响,把我惊醒了。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牛二娃笑嘻嘻的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眶突然湿了,眼泪又不争气地顺着耳边滑落,打湿了枕头,偏过头,面向墙壁,没有搭理他。
见我不搭理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嗨!你这啥子人噢?你媳妇儿生了,你连关心的话都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