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你不顺眼吗?”借着酒劲,和太看着七海夜问。
“因为我不合群。”
“你不仅不合群……你……”他用手指着七海夜,抿着唇又握紧了拳:“我恨,你问问在场哪个人不恨?!我们经历了多少才能拜入老师门下的?你就因为天赋啊!就因为我们天生不如你,努力了半辈子在老师眼里仍然不如你!老师待我们亲如家人,没错,可那是感情上的!论才能,你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我承认你说的对,没有人比你更懂老师在文人傲骨上的看法,你也许能理解老师自尽的夙愿……可我们这群当孩子的不懂,我们只知道她是亲人然后才是老师!从这一点上,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
“我听说你从此之后不再画画了……可悲啊!你明明学了老师全部的本事!你才应该是带领我们这群人的那一个而不是我!”
和太酒劲真的上来了,他摇晃着、哭泣着、控诉着:“已经……已经回不去了。”
他仰头喝掉剩下的半瓶酒,而后用力捏碎了瓶子!
锋利的玻璃碴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淋淋。
周围的同门纷纷低下头,不少人在偷着抹泪。
七海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给自己斟酒,举杯:“敬过往。”
喝完这一杯后,她轻轻呼气,任由酒气弥散,“看来,我们真的形同陌路了。”
“往日一切一笔勾销,”和太往后倒去,被后藤接住,他盯着慢慢散光的天花板上的吊灯,呢喃着:“老师的死没有人会再恨你,也没有人会再当你是同门,曾经的那群学徒终究是回不去了……”
和太又又又被架走了。
晚宴结束后便是慈善竞拍,石泉由美散落在北海道分崩离析的学生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好水平的画做为展品,由那些商人竞拍,得到的钱捐给慈善机构。
加奈惠想通过这场晚宴重新凝聚曾经的门生壮大石泉家族,和太仅仅是不想同门就此断了联系,竹下是被后藤硬拉着来的,后藤则是为了跟曾经的师妹表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欣欣向荣的一幕或许是石泉由美想看到的,或许也不是。
竞拍结束后便是舞会,桌子已经撤去,只剩下服务生们端着托盘、带着酒杯站在四处供人取用。
看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会场,七海夜端着酒杯站在阳台边静静看着。
没有人来邀舞,就像是和太说的那样,往日恩仇,都一笔勾销了。
她现在于舞会诸位而言,只是个外人。
“小夜,你不去跳一支舞吗?”姬野跳了一圈回来,用手掌轻轻扇风,看得出来很高兴。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在这种酒会上最能玩起来。
七海夜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了。”
“没有舞伴没关系嘛!我陪你去跳!”姬野说道。
七海夜仍然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从十年前我就已经不属于这里。”
姬野知道今天她经历了太多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说道:“那好吧,我再去跳一会……你要是想通了,就来舞池里找我!不管是谁在邀请我跳舞,我都会推开他的!”
姬野拿来服务生托盘里的水漱了漱口,然后又冲进舞池欢快地翩翩起舞了。
七海夜见状微微一笑,转头走出了阳台。
会场外面有一个巨大的阳台可以供客人们赏月、透风,此时却空无一人。
大家今天玩的都很尽兴,只有她自己出来了。
就好像,今晚的她和里面的所有人,是两个世界一样。
七海夜觉得这样挺好的。
站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站在夜空下,会让自己想起自己的姐姐。
七海月和七海夜,月夜思故人。
又抿了一口酒,七海夜叹了口气,心想不该喝的。
这样自己想走,还得等姬野。
“这位女士,缺舞伴吗?”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七海夜知道这是谁,陌生的是,他怎么会在这?
转头望去,俊美的青年身上穿着不那么得体的燕尾服,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背着光从会场里推开门走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门里门外好似成了同一个世界。
可等到阳台的门关上,这圆月之下,又变得孤寂了。
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现在她的世界里,走进了另一个人。
“在会场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原来是在这里。”夏目直树笑着微微弯腰,伸出手:“不知道能否赏脸共舞一曲。”
七海夜微怔,而后慵懒一笑,将酒杯放在阳台边的大理石围栏上,向他伸出手:“大姐姐喝醉了,踩到脚我可不管哦,小家伙。”
“踩到就当是迟到的惩罚了。”夏目直树接过七海夜的手,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倒不如说多踩两脚,我还能安心一些。”
“开始提前给自己舞技差找借口了呢,狡猾的小家伙。”
“这都被识破了,不愧是……额,酒味好大!唔!校医您贴太近了……”
“要开始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