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夏嬷嬷苦着脸侍立在一侧,她早就说过虞清宵现在跟鬼上身一样,只是没人信她而已。
虞二夫人一怔,知道自己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一时恨得牙痒,却又不能发作。只好更温柔笑道:“清宵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还和二娘生分了。”
虞倾枭挑眉一笑,瘦的颧骨突出的脸上仍是桃花一般的妍美,只是神色过分坚毅,透出和年纪全然不相仿的成熟:“生分?”
短短两个字,却让虞二夫人感到心惊肉跳。她假意听不懂,故作镇定的拿过酒盏道:“这里有新酿的桂花酒,清宵不妨尝尝。”
“母亲和她说什么好话,不过一个废物罢了!”张扬的声音带着倨傲和讽刺,直直冲进院子里。众人看过去,果然是三小姐虞华月。
杏落横在自家小姐面前,虽然还在颤抖,却也不再畏惧:“请三小姐自重!”
这一句话引来虞倾枭侧目,她果然没有看错人。杏落虽然只会哭,胆子也小。可在前主的记忆里,一直是她用瘦弱的身躯护在虞清宵身前,未曾抛弃,更不曾退缩。
虞华月一看自己被一个下人阻拦,大怒开口:“贱人!”
她抬手便要打骂,右手却骤然被人握住。
那力量大的可怕,仿佛一块生铁坠在腕上,莫说反抗,巨力瞬间疼出了她满脸的泪。
虞华月惨叫一声,竟然被生生掰断了手臂。
虞二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惊惧,看着心爱的女儿断了手,一瞬间怒上心头,恨的声音都从嗓子里挤出来:“月儿!”
她伸出手,再也不伪装纯善:“给我抓住她,把酒灌下去!”
虽然被虞倾枭的转变看傻了眼,身后的婆子和家丁大多数还是惧怕虞二夫人的淫威,举着棍子便一拥而上。
虞倾枭临危不惧,她甚至往前走了几步,言语之间皆是震慑和威压:“我乃骁骑侯嫡女,我看谁敢!”
众人被她骇人的气势吓到,只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闺阁小姐,而是一只雄狮,一匹豺狼。
虞二夫人看着他们迟疑不定,更是怒火中烧,伴随着她死死压制的恐惧:“你们在做什么,再迟疑推脱者,都撵出府去!”
恰是夜色浓重,院子外修竹瑟瑟,一抹北风带来冷意,却骤然被烈火吞噬。
“走水了!”
“来人啊,院子起火了!”
那火从院后越烧越旺,怎么也扑不灭。熊熊烈火伴随着房梁断裂的噼啪声,只留下虞二夫人眼中惊骇的赤红火舌。
几个家丁趁乱而上,想要抓住虞倾枭。
那棍子还没落到她身上,却被一柄莹白扇子重重砸开。
反震力从棍子传来,震的他们双手虎口断裂,鲜血长流。
玄衣锦服的沈佑棠握住那回旋的扇柄,神色微寒:“如此唐突美人,有失君子之行吧?”
他虽然看着那几个家丁,这话却是对着身侧傻了眼的虞二老爷说的。
此刻他的夫人正抱着惨叫哭泣的三女儿,失魂落魄的仿佛没了魂一样。
大火许久才扑灭,只留下一地湿漉的焦黑。
不过这个院子的破旧简陋,就算只有残骸也能看出。
沈佑棠往前一步,将扇子握在掌中。扇竖眼前,君子一礼:“虞四小姐。”
虞倾枭也回礼道:“沈世子。”
沈佑棠看着她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由得赞叹:“虞四小姐住在这种鬼地方,竟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生的这般貌美如花。”
虞倾枭想起在镜子里看到的这具身体,不仅年纪轻,更是营养不良,瘦的过度。
而今五官还未张开,虽然已见日后倾城之色。但此刻被烟灰熏了一遭,已经和卖炭翁差不多了。
说什么貌美如花,多半是此人轻佻惯了。
她只好客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地方破旧是破旧了些,但也能住。”
月色和灯火落到她眉眼间,比院外修竹更青翠坦然。
沈佑棠一时看入了迷,又摇了摇扇子,神色冷下来:“堂堂骁骑侯府嫡女,竟然被欺压了这么多年。”
虞二老爷一抖,自然知道沈佑棠要问罪,当即便跪了下来。
虞二夫人自然也跟着他一起跪下,唯有虞华月突然起身骂道:“世子殿下,你不要被这个贱人骗了。她一直装楚楚可怜,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就是个贱人!”
手臂的剧痛化作怒意,加之她看着沈佑棠俊美非常的姿容,早已丢了魂。
一时急于表现,又恨透了虞倾枭,怎么都要再骂几句:“贱人,你少装了!”
虞二夫人脸色惨白,直接起身一巴掌扇过去,打的虞华月半张脸都肿起来。
她难以置信道:“母亲,你打我?”
虞二夫人拉着她一起跪下,严厉斥责道:“闭嘴!”
她又请罪:“都是臣妇教女无方。”
她深知自家男人没什么用,再看一眼脸色灰白吓破了胆的虞二老爷,深深拜下去:“请世子殿下恕罪。”
那地上半是久积的灰尘,此刻早已和救火的污水混在一起。泥土,脏物,糊了她半张脸。
虞二夫人一生风光,可在真正的皇室面前,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