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横嚣张的声音就在此刻闯进耳朵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门口进来。
最前面的姑娘身姿高挑,一身湖蓝绛边笼云纱的长裙垂到地面,身旁皆是奴仆,众星捧月。
她生的极好,不过口中却满是污秽:“你还敢打夏嬷嬷,你这个贱人!”
她以为虞倾枭会和以前一样害怕的颤抖起来,却发现她依旧神态自若,甚至饶有兴趣的托起了下巴。
方才看夏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虞华月还以为她在骗自己。可此刻看来,的确是很奇怪。
不过她并不相信什么地狱索命的说法,一扬手就要落下一个耳光。
“打,只要你敢!”虞倾枭突然起身,目光如刀剑一般。
她还是瘦弱的和纸一样,甚至比虞华月还要矮些,可严厉的言辞却让她浑身一颤。
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眼神,好像她面前的自己只是一具尸体。
虞华月举着手,分明做过千百次的动作,此刻却怎么也不敢继续。
庭院里一众奴仆都傻了眼,一时间鸦雀无声。
“闹什么闹!”
虞倾枭抬眼望去,来的是个和虞华月七分相似的中年妇人。虽然是穿金戴银,却也不显得俗气。只是岁月的痕迹明显了些,眼角都已经生出了许多细纹。
虞华月这才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狼狈的行礼道:“母亲。”
虞二夫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她面上是和善的笑容:“月儿还算知礼,只是今日有贵客来访,莫要喧哗才好。”
她斜着看过来,虞倾枭依旧直挺挺的站着,半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她甚至冷着眼,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虞二夫人心中疑惑,却没有表露。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虞倾枭几眼,便拉着虞华月离开了。
一行人来的浩荡,走的莫名其妙,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原本已经准备好挨打的杏落顿时崇拜的看过来:“小姐,你真厉害!”
虞倾枭笑了笑,又敛起神色,她看了一眼破败的庭院:“今日是谁来府上?”
杏落答到:“好像是淮南世子,沈佑棠。”
虞倾枭双眸微眯,突然道:“院子里,有没有火舌子?”
夜色与洛京的万家灯火交织,骁骑侯府热闹非常。
虞二夫人张罗好了酒宴,又请来几个戏子点了一出《唱春庭》。
虞二老爷正陪坐着,一边举酒樽,一边谄媚笑道:“世子今日前来,真是蓬荜生辉。”
右座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生的轻佻风流,俊逸非常。
沈佑棠只穿着一身玄色窄袖,滚着金赤双色的烫边,满绣皆是海棠花。
细看去,那墨色马尾取来几丝,束成小辫,坠上两个玲珑绛珠。
他打了个哈欠,将一只手搁在案前,问道:“少说废话,本世子今日,是奉陛下旨意来找人的。”
见沈佑棠懒得客套,虞二老爷只好讪笑着道:“不知世子是来找谁的?”
沈佑棠挑起发尾的绛珠,漫不经心道:“还能是谁,你们骁骑侯府除了一个嫡小姐,还有谁有面圣的资格吗?”
虞二老爷神色一凝,他如今虽然掌权,可自己并无官职。
平日里,都是靠着虞清宵的父亲,也就是他大哥的官职才得以作威作福。
沈佑棠这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可他根本不敢得罪人家。
但比起尴尬,虞二老爷更是紧张起来。他极少过问后宅的事情,但几个女儿欺负虞清宵的事情他并非毫不知情。
好在虞二夫人轻轻借着斟酒靠了过来,低声宽慰道:“无妨,她不敢说。”
虞二老爷一想到虞清宵那副草包模样,也安下心来。见沈佑棠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赶紧起身道:“请世子稍等,已遣人去唤了。”
沈佑棠嗯了一声,便阖上双眼不再理他。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水袖炸开一朵赤红之花,却无人欣赏。
沈佑棠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虞二夫人还是谨慎了些。亲自带着人去找虞清宵,还吩咐了丫头将水月阁清扫干净。
水月阁是骁骑侯府最为华贵的居处,乃是为了虞清宵的生母敕造而成。
自骁骑侯夫人离世后,水月阁就由虞清宵住着。
不过二房见她性格懦弱又无人管束,便将她撵到了一处荒废破宅去了。
每当逢年过节宫里来人时,二房便会将水月阁打扫干净,再给她换上华贵衣裙,仿佛虞清宵还是那个万千宠爱的嫡小姐。
可惜的是,她过于惧怕二房,从来不敢多言。这么多年,但凡她多说一句,也不至于被欺压至死。
不过这一次,虞二夫人突然发现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一行人捧着衣裙钗饰走到门口时,虞倾枭正坐在石桌前削着木棍。
那小刀在她纤细指尖跳跃飞舞,仿佛一条游鱼一样灵活。
木棍很快便被削成一根精巧的木簪,虞倾枭随手一挽,便将一头墨发束起。
她坐的很直,蜂腰薄背,有些过于瘦削,却像是一片尖锐的竹片一般,轻易就能让人感受到锐利和危险。
虞二夫人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