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很不错的,功课亦找不到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今开蒙已经结束,《孝经》、《千字文》《朱子家训》等,都已学完了。便开始读《四书》、《五经》,真正地进入正经的文化教育之中,不过,这些经典并不强求背诵,能熟读并理解也就够了,另外还有一些《声韵启蒙》之类的杂学,乃至琴棋书画,都是各有入门教育,点点的表现都还算不错——只是女红课表现奇差无比,并且毫无耐性,已经学了七个多月了,可连一朵最简单的花,还绣得歪歪扭扭的。
她是公主,说起来不会绣花又算多大的事情?可国朝对公主的教育,一直都是很严格的,阿黄、圆圆的女红都还能过得去,徐循虽然在这点上颇有些不以为然,竟是对女儿的要求没那么严格了,但也不好和先生们对着干,即使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免有回避不过去,有要训斥点点的时候。
今日下午,便又是女红课程了,徐循拿过点点的功课看了,见她还是勉强刺了一朵花的,虽然针脚远说不上平整,但好歹也有点样子,便缓和了脸色,问道,“顾先生说什么了没有?”
顾先生是点点的刺绣先生——点点声若蚊蚋,“先生说……先生说我定没有好好练习。”
她平时也不是成天闲着,每日上下午上课,虽然功课不重,晚上回来吃过饭做做就能睡了,但要大量练习女红,也非得挤压睡眠时间不可。徐循皱了皱眉,“练习时间,也不在长短,只在有没有用心,日后绣花时候,多想着下针,多点耐性,能把针脚做细密,不至于连朵花也不会刺那就行了,也没人要你和绣娘一般,靠绣花挣饭吃。”
看似责备,但点点如何听不出真意?当下已是喜笑颜开——徐循见了,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语气太宽松了点,不免纵了孩子,遂又严肃教育,“我们在南京的时候,许多大户人家的姑娘,嫁妆一针一线,全是自己绣的。打从十三四岁开始,便入了绣阁,门一锁,台阶一撤,一步也出不得屋子,就是关在房中绣嫁妆,一直绣到出嫁为止。别人一样也是锦衣玉食的姑娘家,都能绣出自己的全套嫁妆,你凭什么就不行呢?”
其实徐循此言,也就是道听途说,她出身小户人家,街坊邻居多得是抛头露面,上街也不带帏帽的大姑娘,哪里知道真正的大户人家行事?不过这话拿来骗皇宫乡巴佬点点就刚刚好,她听得眼睛频眨,很有些严肃,似乎是很怕徐循也将她关进绣阁里,专心刺绣之余,顺带养养那怎么都白不起来的黑肉底。
教育过女儿,徐循又拿了壮儿的功课来看,见上头红笔满满,全是圈点,亦是暗暗点头。——虽然壮儿的学业实在算不上难,但每回功课都能得到赞许,却也可见他平日里着实用功勤谨。
皇帝的学习,是现在两宫最关心的问题,徐循没事去两宫请安时,也常见太后为此犯愁,不过她却不以为皇帝的天资比不上弟弟——皇帝的课程,徐循也是有些了解的,比较起来,壮儿三天所学,也许还赶不上他一天学习的内容,甚至于先生评分的标准,也是截然不同。
身为藩王,国家大事,是用不着了解的。皇帝有一门课,专门就是学习国朝的山川地理,有先生为他讲解天下舆情,相形之下,壮儿连天下舆情图都接触不到,甚至身为藩王,收藏此物比一般的富户更犯忌讳。这门课他自然是免了,当然也就不必硬记那许多弯弯绕绕的道路图。搬到仁寿宫后,太皇太后在自己的书房里也挂了一副山川地理图,徐循曾有缘看过两眼,听说皇帝有时要从一片没有标注的山峦道路上,分辨出此是边境何地,她心中便对皇帝有十二万分的同情,换做是她,也决计是认不出来的。
几乎所有和国计民生的课程,都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言的死记硬背,而且不掌握还不行,这还不算那些文化课了,贪多嚼不烂,皇帝的课程,能不成问题吗?至于壮儿,这些课程,不必学了。四书五经,也开始接触,不过对他的要求,和对点点是一样的,能熟读并且理解就够了,连背诵都不要求,更别提从那些拗口的字句中,发祥出种种治国的道理……壮儿要连这样的课程都跟不上,那可就真称得上是愚笨了。
他所受教育中最慎重的部分,大约就是品德教育了,民间有句话,‘藩祸猛于虎’,很多藩王府内,长史说话压根是不管用的,藩王本人便是愚笨蛮横,丝毫不讲道理之辈,什么荒唐事都做,自然对儿子们也基本是丝毫不教育,养育出的藩王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又也是一样的凶蛮——为了使地方百姓,免受这样的藩王荼毒,宫里的先生们就可了劲儿地给壮儿灌输许多为人做事的道理,什么厚道积德因果报应、积善人家自有余庆之类的道理,是不厌其烦、一说再说,壮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一度还有些厌烦上学,每天回来做一会功课,便要去西苑玩,太皇太后、太后知道了,也不当回事。
徐循是不可能教壮儿这些治国方面的功课,不过她觉得小孩子还是忙点好,老是游手好闲的,难免养野了性子,便让韩女史给他教学加课,韩女史深悉徐循用心,外头的先生对壮儿有多宽松,她便有多严厉,总之是要打灭了壮儿的娇骄之气才好。
今日也不例外,壮儿近日开始学对对子,试着要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