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天地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景色却无疑是极佳。即便是草木黄叶连绵成海,因着天高地阔、远山含笑,也是无双美景。
疾行途中,不断有人加入,少则三五个,多则十来个。这些人对霍天北很是敬畏,都是他属下。
人们看到顾云筝,没有不惊奇的,却又偏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引得她心生笑意。
赶路至巳时,景致有所不同。西北方向地势起伏,丛林无尽,外围有小河、湖泊。湖泊附近,零落着不少营房、民宅。
往西南方向看过去,是平坦开阔的田地。
霍天北吩咐徐默:“你带他们过去,我与夫人稍事歇息。”
徐默称是而去。
霍天北对顾云筝偏一偏头,带她到了一所民宅。下马时,里面走出来两男两女,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男人将马带走,妇人则挂着谦卑的笑,跟在顾云筝身边服侍。
院内不过三间房,房内陈设落在顾云筝眼里算不得扎眼,却绝不是寻常百姓置办得起的。
正中是厅堂,东面一间是寝室,西面一间则是用来陈放兵器书籍。
问过两名妇人,得知这是霍天北在这里的歇脚之处。而她们与那两个男人都是住得近的居民,平时照看着这里,霍天北过来时负责衣食起居,从而赚点儿散碎银两。
顾云筝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喝水,霍天北在她对面喝酒。
“你准备歇息到什么时候?”顾云筝看着他直犯难,“索性把我留在这里,你去与他们汇合。”
霍天北看着她明眸下的暗影,轻勾了唇角,“熬不住了?”
顾云筝抚额,“在这里干坐着,谁不会昏昏欲睡?”
“嘴硬。”霍天北悠然道,“这次其实算不得狩猎,你我前来凑个热闹而已。”
顾云筝颓然望向上方,“早猜出来了。狩猎最少也得十天八天才算尽兴,你这根本就是来回走一趟。”
霍天北默认,没接话。
而到午后,顾云筝随他走入猎场的时候,才发现真实情形和想象之中完全不符。
她看到很多身姿矫健的军兵出没,狩猎目标只有野牛、野兔。有人驱逐,有人射杀,人们配合地极有默契。
顾云筝询问:“共有多少人前来?”
“一千。”
顾云筝讶然,诚心求教:“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行不行?”
“来时有没有留心西南的田地?”
顾云筝点头,“看到了。”
霍天北心情不错,比之前显得耐心许多,“近两年,这里的野牛、野兔太多,它们觅食之处又多为庄稼,使得百姓深受其害。我短期能想出来的应对之策,也只有调遣精兵大范围猎杀这些牲畜。”
顾云筝会意。狩猎之人太多,多数愿意猎杀凶猛的野兽,久而久之便使得野牛、野兔少了很多天敌,肆意繁衍,遭殃的就是百姓了。
看不出,他还肯为百姓分忧解难。一点赞许刚冒出头,顾云筝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立刻给他泼冷水,“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用你说?”霍天北道,“说起来,这也是我手下将士恣意狩猎所致,日后自当严加管制。”说到这里,起了戏谑之心,“我也更要为人表率,日后出来狩猎的机会怕是没有了。”
他若是不出来狩猎,她不也就没了这机会了?顾云筝忽闪着眼睛,眼色分外矛盾,着实为这问题苦恼起来。
霍天北看着她前所未有的生动表情,眼中笑意无从掩饰,却是很快这话题,带她去往猎场中心。
这期间,顾云筝在想的,是怎样的既不需要他配合又能达到让太夫人厌烦的途径。
猎场中心是一片开阔之地,精兵将野牛、野兔从丛林里驱赶至这里,百余人箭法出奇的一面射杀猎物一面试炼箭法。
顾云筝看着四散奔跑不断倒地的猎物,兴致索然。
霍天北也只意在观望,不想出手。
过了片刻,有人骑快马赶至,到了霍天北身侧,朗声笑道:“紧追慢赶,还是晚了你一步。”
霍天北的态度却疏离淡漠,“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徐默跳下马行礼,恭声道:“大爷晚间可有歇息之处?要不要属下即刻去准备?”
顾云筝这才听出,来人是霍家大爷霍天赐。
霍天赐对徐默道:“不必,我衣食起居怎么好劳烦四弟的人。”
徐默一笑,没接话。
霍天北看向周遭将士与猎物,神色冷峻。
霍天赐也不介意,取出一封书信,摇了摇,“你房里的二姨娘将这封书信交给了太夫人,太夫人让我快马加鞭送到你手里。”
霍天北对书信不感兴趣,只问一件事:“我房里的二姨娘?是哪一个?”
霍天赐蹙了蹙眉,看向顾云筝。她既然已不似以往那般迟钝,总该在这时候提醒霍天北一声,却发现,顾云筝比霍天北的疑惑还要重。
顾云筝的确是不知道,之前根本没兴趣问及霍天北三房妾室的底细。
霍天赐气道:“秦阁老之女,秦姨娘!”
霍天北这才明白过来,随即漫不经心地道:“给她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