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沐槐便将目下烦扰之事讲了出来,说道:“诸般都齐备了,伙计也都寻下了,只余掌柜一职,我却没有人选。若是贵府家中有好的人才,不若荐过来。”那人笑道:“我家老爷累代为官,却没人善做生意。且老爷现居着那个官,家中也不好插手的。待将来铺子起来,也只任员外放手去做,我家中绝不插一句话的。只是我家姑娘倒有句话,叫在下转达。说若是员外不放心外人,何不就请员外的千金来打理一二?令千金聪明伶俐,又颇有经济才干,我家老太太、太太都赞不绝口的。一个铺子,是定能顶起来的。何况,生意人家的孩子,虽则是个女儿,也要历练历练的好。日后出阁,也好辅佐夫家。不致叫人耻笑,敢说商户出来的姑娘,竟连账簿也看不明白。”
傅沐槐听了这番言语,心知其意,明白这人明说是商量,暗里就是定下来的意思。他虽满心不愿,然而这霓裳轩铺子也是人家买的,货也是人家出的,自家不过出个力罢了,况且一向不曾提过什么,倒不好当面回绝。
他便低头不语,那人瞧出来,也不催逼,只笑道:“在下只转个姑娘的话,我家姑娘也只是白送个主意,员外自家掂量便是了。”傅沐槐应了一声,三人又坐了一回,说了些货物上架、何日开张等事。吃了两盏香片,这两个人方才起身告去。
☆、第一百四十章 约法
送走了两人,傅沐槐心中十分不快。在铺子里又盘桓了些时候,眼见将当晌午时候,他自家拿出银子来,叫铺里的小伙计上街买了烧鹅、肥鸭配了几样蔬菜,又打了一角的酒来,在铺里与掌柜伙计一起吃了。午后在铺子里歇了一觉,起来又看了一回账目,盘查了货物,方才离去。
回至家中,陈杏娘正在上房同傅月明、唐春娇两个坐着说话。唐春娇见他进来,便往后头躲了。陈杏娘上来,接了衣裳、帽子,就问道:“怎么今儿一去就是一日,提刑院审了案子,你也该回家说一声。连个信儿也没有,只叫我们娘两个在家担惊受怕!”
傅沐槐说道:“你们主意都拿的成成的,又担什么惊受什么怕?”
陈杏娘听这话口气不好,遂问道:“这是怎么说,回到家来还没坐下,就是言不是语的!”傅沐槐听了这话,看了傅月明一眼,心头虽然有气,却不忍苛责爱女,只忍气道:“我心里有些不痛快。”
陈杏娘听说,嗔怪道:“你心里不痛快,回家就冲着我们娘两个撒气,好没道理的事情!”噜噜苏苏埋怨了半日,又说道:“中午不回来吃饭,也不打发人回家说一声,倒叫我们好等!”说毕,因又问道:“你可吃了晚饭了?”傅沐槐道:“并不曾吃过。”陈杏娘看看天色不早,便叫丫头放了桌子,又打发人上厨房拿饭。
傅月明见父亲这等不悦,心里思量着必是那件事发了,不敢多言,只立在一边。
少顷,宝珠与夏荷两个将饭菜端来,放了碗筷,请三人入席。
席间,傅月明因看父亲不快,殷勤布菜,亲手盛饭,又频频劝酒。惹得陈杏娘笑道:“这丫头今儿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这等孝顺的。”傅沐槐心里自然明白,当着陈杏娘的面也不好说,只是闷头吃饭。
一顿饭毕,傅沐槐借口料理生意事宜,往书房去了。傅月明仍在上房里陪陈杏娘坐,母女两个说些闲话,又算季熠晖何时回来。
陈杏娘说道:“明年三月朝廷春闱,待放榜已毕,差不离也要四五月间方能回来。那时候天气也暖和了,正好赶路。”傅月明却道:“那时候又赶上雨季,路上泥泞的很,只怕要吃些苦呢。”陈杏娘便笑道:“还没过门呢,就一心只扑在他身上了。也就是咱们家罢了,放在那些豪门大户里,不打死才怪哩。”傅月明却不笑,只蹙眉道:“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叫他去呢。考什么劳什子功名,若是就这样送掉一个人,那可当真是得不偿失。”陈杏娘见她焦虑,也敛了笑意,说道:“已是这样了,再想也是徒劳。你也不要过于忧心,我看你这几日饭也不大好生吃了,身上倒瘦了不少。别到头来甚事没有,你却给磨折的病了,那可当真是糟糕透顶。”傅月明嘴里答应着,心里仍是闷闷的。
坐了片刻,抱书过来言说:“老爷有话要问,请姑娘到书房去。”
傅月明心里知道是为找林小月说项一事,面上也不提起,只同母亲说了一声,便要起身出门。
陈杏娘喊住她,说道:“我昨儿同老爷商议,你屋里如今住了两个,又只得小玉、桃红两人服侍,怕不够使,说过上两日再买两个人进来给你使唤,如何?”
傅月明心里有事,并不着意,只说道:“听凭母亲布置便了。”说着,就去了。
一路走至书房,进屋只见傅沐槐正在书案后头坐着。她心中惴惴,轻步上前,小心请了个安。
傅沐槐头也不抬,也不言语。傅月明在旁站着,见父亲久无声响,心中难过,不自觉竟啜泣起来。
傅沐槐听见动静,这才抬头望了一眼,见她哭泣,叹息道:“我还不曾责备你,你却哭什么?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傅月明哽咽道:“女儿惭愧,本意只想与父亲解忧。谁知竟让父亲烦恼至此,女儿不孝,还请父亲责罚。”说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