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在这群人心目中他就像天上的白月光,九重宫殿之上高不可攀的神祗,永远白衣渺渺,黑发雪颜,纤尘不染……他们哪里见过他堕落凡尘,变成凡人一般落拓脏乱的一刻,所以这才慌乱无措,脑洞大开。
“备衣。”惰语气冰凉地说完这两字,便被一群人紧张护拥下去替换衣服了。
而被遗忘,留在原地的虞子婴跟嫉则只能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一群人的背影干瞪眼了。
谁叫他们没有带上忠心而实用的下属呢?谁叫他们没有随身携带一套、二套、三套、四五套衣服的龟毛习惯呢?
所以穿脏衣,也没得怨了。
“随便找点水洗洗泥印子就行了,反正是黑衣。”虞子婴面僵如石,又忌着嫉又闹事,便口气干干地道。
嫉依旧玩命地狠瞪着惰的背影,眼中怨气歹毒雪亮刀子齐飞,他阴阳怪气地桀桀笑了一声:“戚,还洗什么洗,等一会本殿就去找一些难洗又沾稠的泥浆,找着机会就给他再泼上去,哼哼。”
这主意……好!
虞子婴心中表示十分赞同,但理智与现实却提醒她,这么做无疑是愚蠢且无益的。
“你才中了散功针,至少需要二个时辰才能完全恢复功力,你这是打算亲自送上去再被惰虐一遍?”虞子婴斜睨了他一眼。
之前惰如何设计嫉的事情,虞子婴已经从两人一骂一讥的对话之中总结出来了,由于嫉一直想偷偷地暗算惰,而惰又一直想瞒着她干掉嫉,于是两人趁她入定时,某种阴暗又歹毒的想法像阴渠里的蟑螂,一生就不可收拾。
嫉这人求胜心切,对率先对惰放了一种无声无响的暗器,那个虞子婴在路上捡的羽针便是他随身携带的歹毒整治人的暗器……之一,名曰千羽针,这种针跟暴雨梨花针一样属于密集攻击性,但其威力前者比不上后者,这一罐射出,顶多就是人被扎个刺猬,倒不至于丧命。
而嫉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惰那一张令他嫉恨的脸。
却不想,惰多精明细算一人,他则早就在暗中准备好散功粉,这是紫烟化功散的高级进化品,沾一点入肤或吸入一点入肺,则会根据各人的体质不同,而影响功力的恢复,当时惰是早就有提防的,自然能够第一时间避开了嫉的暗算,然后他顺势借用嫉发射出的针沾上毒,再如数返回,其中还夹带着散功粉散,由于避粉时,其中一根不慎划破他脖子,这才令他中了散功粉。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好猜了,功力逐渐消失的嫉跟全盛时期的惰打,那简直就是被人完虐。
嫉听到虞子婴满口的风凉话,顿时鬼脸阴惨惨地,一脸被背叛了似地震惊地瞪着虞子婴:“不是还有你吗?你难道不打算帮本殿?”
虞子婴完全没有做为与他同一伙共进退的意识,她十分现实道:“我准备利用他帮我铲除掉夷族,让我能腾出手尽快救出冷氏一族。”
所以像这种无聊的恶作剧,拉底对方好感的行为……她心想而不能为之就是了。
嫉一噎,也不知道是被她的大实话给惊到了,还是听到她这样直言不讳地道出利用惰来救人而讶异。
虞子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之前为了救你我已经得罪狠了他,若再这样下去,他怕是会直接将我们一起扔在这毒瘴沼泽内,独自出去。”
嫉一听脸就僵住了,情势比人强,顿感心塞不已。
“哼,那个阴险小心,恶毒混帐!算了,这件事情还是等咱们出去以后再慢慢地跟他谋算吧。”
嫉到底还是顾及了虞子婴的立场,再加上之前保证过不让她为难,事已至此,他唯有耷拉下脑袋,黑着一被怨鬼俯身的脸,咬牙忍耐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宛丘流行着一句话——只有穷凶极恶的民族,才敢久居地底。
以上“民族”虽然并没有特指某一支,但居住在宛丘的大部分部落族暗地里都知道指的是谁。
夷族,亦称夷毒族。
这一支族群称其为“穷凶极恶”却也是相得益彰,形象具体。
在宛丘这一支夷族只是分支部落,具体的夷族大族在哪里宛丘原生部落的人并不清楚,但仅这么一支族外分支部落却已经能够成为宛丘一霸了。
夷族分支落居于北部的特尔莫冬河附近,这条河流在克沁姆以东五十公里处注入死海,夷族周围土壤肥沃,并且地势非常隐蔽,南部和东部均有高山环绕,西部是宽阔的母子大河,北部则是死海。
夷族人外貌与中原人迥然不同,他们一般肤黑唇厚,鼻梁扁平,且身材矮小,无论男女因久居地下洞穴,是以走路时常习惯性地佝偻着背脊,近似年迈老人姿态,他们披着厚实保暖的兽皮,戴着漂亮鲜艳的鸟羽冠,但却有着像猿猴金刚般的矫捷灵敏强壮的体格。
拨弄开挡在眼前的蔓藤树枝桠,虞子婴半蹲在斜坡上,探出半颗脑袋看向下方那一片被拔光草后平翟的群居地,栅栏旁有几队举着火把来来回回巡游的夷人战士,不远处挨着斜坡处堆砌着许多整齐巨大建造的白石房屋,有一些青年夷族人沿着压轧泥印深深痕迹的轨道推着一辆单轮的木板车走动着,一路摇动散撒着不少黑灰。
木板车上面装放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