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捉了我去与捉了我们两人应该没什么区别,若是想要向慕家勒索银子,有我一个便够了。”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到了这时候,你还跟我们来谈价钱?慕小姐,你未必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他伸手指了指慕微身边站着的几个人,眼中充满着嘲讽的神色:“你就剩这些残兵败将,难道还有本钱来与我们商量?”
慕微点了点头:“好,很好,既然你认为我没有本钱与你商量,那我便索性让你没了指望!”她伸手抓住了身边一个家丁手中的刀子:“把刀子给我。”
那家丁望着慕微那坚定的神色,有几分疑惑:“二小姐,你要刀子作甚?虽说二小姐跟着大公子练过弓箭,可也只是些粗浅的箭术,如何能用刀子去与人打斗?二小姐,小的们一定会拿这条命来护着你与夫人的安危。”
“你们慕府倒是养了一群忠肝义胆的好奴才!”马上的黑衣人听着主仆两人对话,只觉得好笑:“主子要亲自上阵来对阵,下人已经败落得像一条落水狗一般,偏偏还要口出狂言护住主子的安危,我看你拿什么去护!”
“快撒手!”慕微朝那下人怒喝了一声,从他手里将那刀子夺了过来,反手便将刀子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边,一双寒星般的眼睛盯住了那黑衣人,声音清冷:“你不是想要拿我与母亲去威胁慕家?不如我现儿就死在这里,让你们没了威胁的本钱!”
说罢她一扬手,似乎就要将刀子从脖子上划过。
“微儿!”“小姐!”惊呼声连连响起,伴着一声清脆的叮咚之声。
慕微手中的刀子被击落,她垂着肩膀站在那里,困惑的看了看眼前站着的那个人。他头上带戴着金丝编制的远游冠,上头镶了一块赫赫发亮的美玉,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披风,上边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刺绣——慕微的眼尖,在那领口处瞧见了一只四爪的奇兽,那该是四爪金蟒。
本来想假意自尽让那黑衣人放松警惕,然后趁机扔出捏在手心里的暗器,可没想到计划全被这从天而降的人给破坏了。他是敌是友?藏在树顶上有多久了?慕微瞧着他那件黑色的披风,心中不住的疑惑,五爪为龙四爪为蟒,这披风该是皇太子才能用的,可现儿大虞还没有立皇太子,谁又敢穿这样的衣裳?
那人脸上戴了一张黄金制成的面具,刚刚好将他的上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下边有一管高高的鼻梁,还有一张紧紧闭着的嘴巴,那嘴巴拉出了一条弧线,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一种坚毅的神色。
“你是谁?”慕微毫不胆怯,直视着那人的双眼:“若你是这群人的主子,还请你将我母亲给放了,我跟着你们去便是了。”
那人望了慕微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人间三月天,春色无边柳如烟。
官道两旁有连绵的树木,除了那常见的杨柳,还有槐树与杨树,已经是到了盛春,到处都是一团绿色,那绿色里边有点点的掺入了团花锦簇的粉白粉红的颜色,就如织锦缎子上绣出的团花来一般。放眼望去,处处可见色彩斑斓,瞧上去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致。
官道上奔跑着两辆马车,旁边还有十几个骑马的随从,马蹄敲击着那青石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嗒嗒之声。慕微掀开马车侧面的软帘,往外边瞧了瞧,就见到处都是绿树成荫,两边绵延数里,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
“母亲,清凉寺还有多远?”慕微转过脸来望着慕夫人:“这都离府快大半个时辰了,还不见有停车的迹象。”
慕夫人望着女儿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你且坐好,别到处乱看,到了清凉寺里,少不得让你去后山看看风景!去清凉寺要差不多两个时辰,现儿才过了一半呢,不着急。”
旁边的丫鬟梅香睁了眼睛道:“夫人,奴婢在想着,为何一定要去清凉寺?京城周围仿佛也有寺庙,何必舍近求远?”
“这里边自然有原因,你们又懂什么!”慕夫人笑着看了梅香一眼:“你只管好好照看小姐便是了。”清凉寺乃是大虞最有名气的寺庙,文宗皇上曾在清凉寺落发出家,更是给清凉寺添上了一笔浓金重墨,自己此番是要为前方带兵征讨南燕的儿子祈福的,又怎么能去那些小寺庙?
马车辘辘之声继续延绵,伴着那马蹄清脆的“嗒嗒”之声,仿佛在弹奏着一支欢快的乐曲,悠悠扬扬的在这林间响着,挽着那树梢,不住的轻轻飘落下几片树叶。
忽然间这乐曲戛然而止,马车晃了晃,车厢里几个人撞在了一处,眼前一片发花。慕夫人伸手搂住了慕微,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梅香,问问车夫,这是怎么了?”
“是。”梅香掠了掠鬓边散乱的头发,撩开马车帘幕,刚刚想开口发问,却被眼睛的景象吓呆了。她吃惊的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前边,身子不住的发着抖——一支利箭,穿透车夫的胸膛,直直没入他的身子,箭头从他的背部穿过,一条细细的血痕正蜿蜒着从他的背部爬过,往身子下边滴落。
“梅香,怎么了?”慕夫人见梅香掀起一角帘幕,可是好半日都没有吭声,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了?”
“夫人……车夫他、他……”梅香放下马车帘幕,口齿都有些不伶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