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旁人眼里,她可是库莫提的亲兵!
若说是他看出了什么,才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贺穆兰还能错认为是这将军对自己有好感,或是起了爱才之意,想要招揽与她。
可他明明没有招揽过她,还放她去参加大比,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便只能说明对方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又注重大局,所以才会如此。
那贺穆兰这样笃定着库莫提的“好”和“值得信任”,有时候就不免有些“用完了就算”的不厚道。
想到这里,贺穆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个亲卫除了在“保护主将”这方面做得还不算失职,其他地方真的没有别的亲卫所做的十分之一好,虽说只是暂时托庇于他的帐下,这样敷衍对方,实在是有失诚恳。
所以贺穆兰低下头,认真地回答他:
“卑职不能说,说了将军也不会信。”
库莫提叹了口气。
他知道花木兰身份奇怪,却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白干脆。
他的话几乎就等同于“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卑职今日遇见的事真的是偶然,可是卑职既不知道能信任谁,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助。说实话,卑职对崔浩太常的生死并不在乎,可是那人话语间似乎原本是想对陛下下手,只不过陛下没来,所以才改为崔太常。若这些人不除,待陛下来了黑山,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卑职实在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愿黑山大营被这些人拉下水,所以才这般毫不周全的向将军禀报此事。”
‘所以,还是为了陛下的安危么?不愧是陛下身边的心腹。’
库莫提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库莫提说,“敌暗我明,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便是你那右军的火伴那罗浑和中军的李清,那罗浑你去接触一下,让他自己小心,但不要让他打草惊蛇,在吃食上注意一点便是。”
“李清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夫长,但他是带着家将和亲兵上战场的,军帐左右都是家人,对方应该没什么下手的机会。这是在中军,我会派人在暗地里保护他,要是有人下手,一定能抓住。”
贺穆兰听完了库莫提的安排,心中松了一口气。
“花木兰,我们若想让崔太常万无一失,除了要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还得想法子引蛇出洞。”
库莫提嘴里虽然说这想要让这些人浮出水面之类的话语,但用的却是一种毫不关心的语气。
“你既然这么关心这件事,你便做这个引蛇出洞之人吧。”
“咦?”
贺穆兰错愕。
“不过是大比中败于你手的那罗浑,和一个最近半年才入军的汉人李清,便能让这些人这么忌惮,说明他们那些手下的武艺也不算是特别出类拔萃。”库莫提嗤笑了一下。
“若是这时候放出消息,我鹰扬将军身边的亲兵花木兰也要出战,而且是直奔着三冠冠军去的,那些人会如何呢?”
贺穆兰也要参加大比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为她本来就能直接参加最后一场,所以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般每天在大校场考校力气和武艺,自然也很难引人注目。
但要是她如此高调的参加大比?
她便会成为那些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贺穆兰看了眼库莫提,后者的表情仿佛在笑话她“你敢插手此事却不敢担下此事”的样子。
贺穆兰原本便不是能袖手旁观之人,所以……
她肃然地抱拳行礼。
“卑职义不容辞。”
即使为了那罗浑,她也不会逃避。
☆、第180章 不举木兰
库莫提一向不待见汉臣。这并非他个人性格有问题,而是他必须要向鲜卑贵族表明的一种态度。
他从小和拓跋焘一起长大,学习汉学和武艺,诸国的语言。
哪怕是比武,他都敢赢了拓跋焘,只有汉家的治国之道,他上课时不是睡着,就是被先生教训。
他不是学不好,而是不敢学。他还记得自己某一次答的得了博士夸奖,先皇那寒芒一般的眼神。
在宫中陪拓跋焘读书的宗室有不少,可除了几个缺心眼的,没人敢在汉学上超过拓跋焘。那几个缺心眼的,后来也都远远的离开了拓跋焘身边。
小时候,他一直认为汉人的学问是一件非常崇高,非常神秘的学问。那些文字和故事,哪怕只是听一听,都比那些大漠苍茫,洞穴传奇要有趣的多。
但他的本能又告诉他,汉人的本事,并非一个臣子要学的精通的。
拓跋宗室需要的是能打仗,是替皇族牢牢掌握住军权,而治国方针,治国之略,总会有前赴后继的汉人跳出来博取晋身之道。
汉人能征善战的豪族全去做“宗主”了,在这一点上,鲜卑贵族还真不担心汉人能豁出全部身家辅佐朝廷。
崔浩出身清河崔氏,他当年刚出仕的时候,做的便是博士祭酒,教授他们学问。拓跋焘一直很尊敬他,他出入东宫,后来又把拓跋焘一手推到太子的位置上,更加位高权重。
而他,在无数次打瞌睡之后,被先帝送来了黑山,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