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雨水充沛, 沧州绿喝起来味道好像更好了。”某个茶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满足地喟叹道。
“是啊,这茶越喝越有滋味, 去年买时,我只留了一点给自己,喝完便一直想着。今年无论如何, 都要多留一些了。”另一个人说道。
像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 先不说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单看清明未至便有这么多人前来沧州买茶, 便知沧州绿确实收获了一大堆的忠实粉丝。
茶叶从采摘到炒制再到储存, 全都由老百姓一手包办。去年多种了很多茶叶后,茶山就以承包的方式给了村子,再由村长分配给村里人。承包的费用没定死,是本村茶叶卖价的三成。也就是说, 往后茶叶值钱,承包的费用就高, 茶叶跌价, 承包的费用也会相应减少。这种官府和百姓一起分担风险的行为让他们很有安全感,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和自家利益挂钩的。
除了茶叶之外,铁矿的生意也很好。铁矿属官营, 来采购的一般都是各地的官府。毕竟按照官府名额配发的武器远远够不上实际需求,并且像铁器这类的东西,用久了会生锈腐蚀, 每年废弃的也有不少。基于以上原因, 一般官府还必须自己采买些铁器才足够。
沧州铁矿里产出的铁器质量好, 价格相对其他地方来说也更加便宜,是他们地处北方官府的不二选择。
一车车的铁器运往外边,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则留了下来。这些银子,大头每隔三个月便要往梁京送一次,剩下的则以税收的名义充入沧州衙门,除了需要拨一些出来当作矿场的开支,其他的则全部用于建设沧州。
只短短三年的时间,沧州完成了质的飞跃,它从大梁闻名的穷乡僻壤,变成了拥有铁矿和北地茶乡之名的富庶之地。
身为沧州一把手的裴澈,自然也是人心所向,凡走过之处,都是老百姓的赞扬声。他给这里带来的改变实在太大,所以吏部前来考评的官员们几经权衡,终于在三年一次的大考中,给他评了一个上上。像这样的评价,有时候一年也不会给出一次,得到了,便有很大概率说明要升官了。
……
马车上,江淼透过车帘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大山,忍不住生出些恋恋不舍之情。在沧州三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与气候环境,要不是裴澈突然接到调令,他是挺愿意继续在这儿待着的。
听着江淼的叹息声,想到刚刚老百姓们依依不舍送别的情景,裴澈也有些黯然。这是他第一次任官的地方,以后无论去多少地方,总归是不如沧州给他的印象深刻的。
两个小的也有些不开心,这三年里,他们在学堂结识了很多好友,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唯一无知无觉的只有小白点这只大黑猫了。它这些年在以沧州衙门为圆心的方圆十里范围内招惹了无数小母猫,生出了很多的小猫崽,离开时却一点都不留恋,真不愧是只“渣猫”。这会儿它趴在桌椅下,眯着眼睛喵了一声又懒懒睡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几天,也把大家心里那一丝丝的愁绪摇走了。他们只盼着能早日抵达梁京,不用再受奔波劳碌之苦。
……
“淼哥,还有几天才能上官道啊?”裴沐看着蜡黄小脸躺在马车里的小石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快了,再有一两天就行了。”江淼心里也很着急,但他并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当年他们来时走的全是官道,铺的平整不颠簸,所以小石头并没有表现出晕车的情况。这次回京,听说前方有处河道决了口,水灾泛滥,淹没了良田房屋,通往梁京的官道自然也被水淹了。
江淼他们在附近停留了几天,花钱买了粮食衣物送给了灾区逃过来的百姓,一直等到朝廷来人将事情接手才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开,走山道绕过这里,再继续赶往梁京。
结果这条路坎坷崎岖,不像官道那样平坦,有时候甚至要人下去推一把才能走。小石头被颠了一会,立刻就晕车了,吐得头昏眼花不说,即使停下也吃不进太多东西,身体看着就虚弱下去了。
江淼只希望能早点上官道,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们赶路时,天色突然暗沉,中午看上去就像是傍晚一样,看着就让人心里不安。
他们的马车在小雨中赶路倒也没关系,可这场山雨迟迟不下来,明显就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车上还有一个病号,淋了雨怕是更难受,看来是要寻个地方避一避雨了。
护卫纵马上前探路,很快就回来了。他一脸惊喜:“前方两里处有条小道上山,山上有一间寺庙,应当可以暂避风雨。”
裴澈道:“那便往那处避一避。”
两里路只一会儿便到,那条山路不算狭窄,马车往上走倒是轻轻松松的。又走了一会,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空气已然十分湿润,想来这雨马上就要落下了。江淼心里着急,掀开车帘后心定了,那座寺庙就在前方几十米处了。
待到庙门前,一个护卫上前叩门,只两三下,里头就传来声音:“来了,来了!”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沙弥拉开庙门,一脸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