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衡水楼里难得地来了人,不少路过的行人都探头来看。
对面糖水铺的大爷更是好奇地上前来问道:“这楼终于又要开啦?”
奚音和声和气地应道:“是啊,到时候请您来坐坐。”
“那就先谢谢小姑娘!”与奚音说完,大爷凑到时芥跟前瞅了瞅,“小伙子,你可是之前这里的老主顾?我还记得你!之前你也是……”
他猛地指着奚音道:“你也是和这个姑娘一道,常来这的!”
奚音与时芥相视一笑。
大爷分明是认错人了,可误打误撞,说的仍然是奚音,冥冥之中很是玄妙。
时芥双手搭在奚音肩上,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大爷,您好好瞧瞧,当时的那个是她吗?”
这么一问,大爷又有些不打准了。
他皱眉想了想,“嗯……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气质像,长相嘛,又好像不像。”
让一个健忘的老年人去回忆四年前的事,属实有些困难。
不再为难大爷,奚音笑道:“没错,是我,大爷,您记得一点都没错。”
反正大爷也记不清了,她索性就承认。
反正无论是池青,还是白栎,都是她。
闲聊了会,有人招呼,大爷就回了自己的小摊子。
奚音再度凝望眼前的这栋酒楼,心中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愫。
当年在现世,她被父亲接回奚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是被兄弟姐妹欺负,就是被迫听继母的冷嘲热讽。
后来,她一成年就搬了出去。
奚家家大业大,许是怕她争财产,父亲将手底下一家小经纪公司甩给她经营,并明确告知她,那即是她能分到的财产。若她有本事,自然能将公司发扬光大,若她没本事,就只能让公司倒闭。
为了给九泉之下的母亲慰藉,也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
所幸,在她的努力下,公司不仅没有关门,还捧出了惊绝一时的顶流。
眼下,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又回到了初次踏入那家公司的时刻。
不过,与以往不同,今次,她身边多了时芥这样一个出生入死的朋友。
这一回,她无所畏惧!
——
酒楼忒大,光是收拾,就需收拾好几日。
趁着小厮们清扫,奚音与时芥也没闲着,一道商讨了酒楼的布局,画了厚厚一沓图纸,一道去酒楼商会打点,给几位管事的挑选随礼……
奚音每日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
每当夜间躺在床榻上,望着那藕色帐顶,她便会想起池家夫妇,想起池家那几十口冤魂。
为他们平反的信念,支撑着她度过每一天。
——
“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林祁,我哪里对不起你?”
……
那一声声质问响彻耳畔,伴着深冬的寒气,将林祁炸醒。
他又一次梦见了池青。
梦里的她依然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头发散落,双眼泣血,如同来索命的厉鬼。
林祁向来不敬畏神鬼,在他看来,这世上的人远比鬼要可怖。
望了会漆黑的夜,再闭眼,他睡不着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万个人在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