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暮色四合,大队伍终究还是没能赶到可以投宿的驿站,望着逐渐被群山峻岭遮挡掩去的天光,徐庆安大手一挥命令随行人员就地安营扎寨。
此去千里之遥,大舜派出的都是最得用的将士,不消片刻便支好了营帐和篝火,开始热火朝天的做起晚饭来。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南诏和大舜两边的营地隔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各忙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主子,那边准备好了。”
石房跑到马车边扶着云栈向着篝火那边走去。
刚一靠近,炙热的火光以强势的姿态驱走了四周的寒冷,云栈舒了口气,总算感觉没那么冷了。
石房将一应吃食摆放在他身边,即使出门在外,云栈所食所用依旧十分精致。
“不知我可否沾一下九千岁的光?”
身后,姒薄不知何时从南诏营地那边走了过来,虽是询问,但没等云栈回答同意与否,便已先行坐下了。
见主子面上没有不满之意,石房敛了敛眸,退到一旁暗中警戒。
面前火光飘忽不定,火堆里接连响起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时不时还会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姒薄看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许久才突然开口说道,“还没多谢九千岁帮我找到捣鬼之人。”
云栈神色淡淡,从腰间解下黑色瓶子,揭开木塞饮了一口却饮了个空。
此时篝火上架着的大锅里水已经沸腾,云栈竹节般修长手指执起勺柄,舀起开水一点一点将瓶子灌满。
姒薄看着他的举动。
云栈似乎很宝贝手里那只其貌不扬的瓶子,将其灌满水之后,还不忘用看起来布料很名贵的手帕细细将瓶身沾染的水渍擦去,随即双手将其包裹,握在掌心里。
单看他的动作,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在把玩的是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
待这一切都做完,云栈才想起来姒薄刚才说的话,“御下不严,太子见笑了。”
“世人皆有自己的意识,若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九千岁未免太过苛责自己了。”姒薄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天幕上已经能看清点点星光,大概是高山之外还有光亮,天边挂着抹清冷的白,所以天空还没有完全黑去。
“我只是惊讶,九千岁和司小姐之间联盟似乎异常坚固,竟然连自己的属下也可以义无反顾的交出来。”
闻言,云栈看着面前火苗的目光猝然一动,“你想说什么?”
姒薄笑笑,“没什么,只是好奇你和司重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何那么维护她。”
不论是今天城门口,还是当日宫宴之上,在徐庆安对司重明贪婪觊觎的时候,云栈都曾出言警告。
或许别人会以为他不过是维护自己人罢了,可是一早知道二人同盟关系的姒薄,却能感觉到云栈对司重明的不同。
毕竟,强大如云长,何需跟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结盟。
姒薄看着云栈,似乎在等他的回答,虽然嘴角微微上扬似有笑意,但眼底却透漏出探究之意。
云栈淡淡回望,目光冷淡如水。
四周一片静谧,秋冬之际,虫鸣鸟叫全都没有,整片山林安静得吓人。
忙着吃饭的双方将士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目光若有若无的往二人这边飘,猜测着两个姿容绝世的男人坐在一起会说些什么。
“你为何会好奇这个?”云栈直视着姒薄的眼睛,似乎是想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的不怀好意,“你对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闻言,姒薄微微挑眉,“你觉得呢?重明······她性子率真,足智多谋,若我说我心悦她,你可信?
”
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
姒薄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句话刚一落地,男人身上便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连同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发生转变,如同在看一具没有呼吸的死人!
“姒薄太子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胡乱挑衅,是会丢命的。”
“呵呵呵,九千岁确实不好糊弄。”姒薄拢了拢肩上厚重的披风,“我确实只是好奇,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不过,你的反应刚好给了我答案。”
“九千岁,”姒薄敛去笑意,故意放低了声音,“我能管住自己的嘴,你能管住自己的心么?”
一股狂风裹挟着寒冷的空气飘忽而过,吹乱了二人鬓边的发丝。
云栈毫不避让地回视他,“······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替我操心。”
“呵呵呵,”像是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姒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明知云栈不好惹,但总想试探一番他的底线。
“我自己的处境已经异常艰难,如何有资格替旁人操心呢。”姒薄丝毫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尴尬的境况,“自那日后,姒雅日日寻死,便是加强看守,也被她得逞过一两次。”
“多亏前日里你将怂恿她去醉仙楼的黑衣女子人头送来,她才勉强冷静了些,可也依旧吵闹着要我想办法取了司小姐的人头。今日也是灌了迷药才能顺利离开圣都。”
“呵,我好好一个妹妹,只是来了大舜一趟,便已经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