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使团离开圣都那天,一大早天空便落下蒙蒙小雪,虽然不影响出行,但未免显得萧瑟了些。
即便如此,当使团到达城门口时,依旧有数不清的百姓早早等在道路两旁,不想错过他们灰溜溜离开的姿态。
“哼,快点滚吧,看看咱们圣都都被他们糟蹋得多乌烟瘴气了!”
“就是说呢,早走早省心。”
“想当初他们刚进城那天多嚣张啊,那位公主的所言所说还历历在目呢,如今怎么不见她出来呢?”
“呵呵,人家啊,如今可是没脸见人了!”
“哎,你们看,那个姓徐的将军倒是有脸,骑在马上昂头挺胸的,还挺得意的模样,呸,真不要脸!
”
······百姓们议论时并未压低声音,反而将声音故意抬高,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鸿胪寺那位官员暗暗发笑,心里在看徐庆安的笑话,望向一旁的时候却换了一副十分歉疚的表情,“徐将军勿怪,平民百姓多是没读过什么书,不懂规矩。”
徐庆安还是平时的桀骜模样,下巴微扬,嘴角是有些邪恶的笑容,“大人客气了,本将军既做了,就不怕人说。”
“啊,将军大度。”鸿胪寺的官员忍不住啧啧称奇,不知道应该说徐庆安是有恃无恐好,还是脸皮厚好。以这样落败的姿态离开大舜,竟半点不为所动。
不愧是南诏的蛮夷,如同未经开化的野兽一般,毫无羞耻之心。
城门旁酒楼雅间内。
一样的房间,不一样的情景。
司重明扶着窗棂居高临下看着城门口的情况,楼下的议论自然能入她的耳,可是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看徐庆安的笑话上。
在大队伍最末尾,熟悉的华盖马车慢悠悠跟在最后,有徐庆安他们在前,在这种情况下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司重明。
今天也是云栈离京的日子,她是来送行的。虽然那日撂下话说自己来不了,但真到了这一日,她还是来了。
“没想到堂堂九千岁,出行竟然这么朴素,连个随行伺候地都没有。”司重明拄着下巴,嘟囔了一声。
其实回去仔细想想,当日的事云栈什么错都没有,反而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得用的手下,自己就算不爱听他妄自菲薄,也该好好说才是,闹脾气实在太幼稚了。
唉,大概是云栈太过惯着自己了,使得她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全然忘了云栈的身份。
使不得啊,使不得。
楼下,石房接收到暗卫传来的信息,眼睛一亮,兴奋地侧头往车厢里低声喊道,“主子,司小姐来送您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马车木窗迅速被打开。
云栈似乎心有所感,视线投出的一瞬间便和楼上的那道碰在了一起。
下意识的,司重明向后一躲,随后想想自己就是来送行的,又不是来做贼的,为什么要躲?随即理直气壮地重新站回窗边,咧嘴笑着冲楼下招了招手,嘴巴微动。
一路顺风啊!
云栈忽地笑了,不是那种不打眼底的笑,而是只有司重明能看见的,从内心发出的笑意。
他无声地回了两个字:保重。
回答他的,是司重明重重的点头。
虽然碍于眼下的场合不能近距离告别,但这样已经足够了。只这一面,那晚的不愉快似乎立时烟消云散。
将一切看了个全的石房,见状松了口气。
这几天主子不知为何一直心情不太好,他也因此胆战心惊了好久,幸亏司小姐今天出现了,主子肉眼可见的“拨开云雾见青天”。
隐在暗处的暗卫应该也是和他一样,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告知司小姐在附近的消息,这下一来,想来往下的路程,他们会好过很多。
石房感动得内心垂泪。
司小姐,您就是属下的再生父母啊!属下代所有暗卫兄弟谢谢您了!
“重明可是特意来给本将军送行的?”
在场的百姓瞬间安静,视线顺着徐庆安看的方向望去。
本来笑得很开心的司重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叹了口气,视线不耐烦地投向不知何时发现她的徐庆安,“你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闻言徐庆安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那你是来送谁的?难不成和其他人一样,是来看本将军笑话的?”
司重明直接回问,“对啊,不行么?”
“哈哈哈哈,”徐庆安神经病似的仰头大笑,看上去很是开心,“本将军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女人!”
白眼她都懒得翻了,“徐庆安,脑子这东西很好,小爷希望你也能有。”
“照将军这么说,本督主很讨厌你那根舌头,是否总有一天,能把它割下半截儿来。”
鸿胪寺那位使臣心中一惊,利索下马跑到后面的马车旁,“下官见过九千岁!”
我滴个乖乖,怎么九千岁也掺和进来了!
云栈修长的身躯站在车辕上,虽然怀抱暖炉让他看起来文弱,但他站在那儿,就没有敢忽视他的存在。
鸿胪寺官员暗暗擦汗,看看这边,看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