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戏楼中,莫承泽正在教弟子们唱戏,他一字一句地,唱起来甚是认真。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度鹊桥……”莫承泽一边唱着,一边舞动着手中的水袖。
而弟子们则在一旁看得正是起劲,每每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莫承泽唱戏之时,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这莫家班的每一个弟子,都希望学到师父的真本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似乎也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师父他,他的唱腔真好。可不知我们得唱多少年,才能赶上师父这个程度。”不由得还有弟子在那里窃窃私语。
想要成角儿,这固然是一个很正常的想法。奈何,成角儿要吃的苦,他们却未必能承受。平日里,师父的确是告诫过他们要好好练戏。
可唱戏毕竟是一件苦差事,想要有长进,也没有这么容易。
“若能有师父这样的本领该多好,就是不知要练上多少年,才能练成这般模样。”他们小声地嘀咕着,可就是这样嘀咕的声音,都传入了莫承泽的耳朵里。
但唱戏时的莫班主异常的专注,他倒并不去搭理这些弟子们的话,便是聚精会神地将一出戏唱完了。就让那些围在周围的弟子们听得目瞪口呆。
“师父唱得真好。”他们说着,都不由得开始鼓掌。
可是莫承泽受过的赞赏太多了,这些弟子们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一戏已毕,随即便是一副太过严肃的面容。
“就算为师唱的好,也不能代替你们。还不快练!”莫承泽此言一出,那些弟子们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莫家班的弟子,莫承泽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用他的话来说,若不用棍棒教育,就很难成角儿。
不过,阿喜似乎很习惯这样的待遇。当他决定入戏班的那一日起,大概就已经做好了苦练的准备吧。
“阿喜,你快些练,过会儿你来给大家唱。”莫承泽这么一开口,倒是让其余的弟子们都松了口气。
阿喜可是莫家班的台柱子,师父想要将他培养出来,倒也没有什么错。虽说,这些弟子们平日里不高兴,每每这个时候,他们心中却暗自窃喜。
“是,师父。”阿喜张口应允,心头却是说不出的紧张。
不过,师父次次都是如此,他倒也没什么想不明白。师父对他有期许,这也是很正常。而这种期许,已经远远地胜过了其余的弟子。
既然已经答应了师父,自然要认真的练习。
阿喜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便开始认真练习起了唱腔。见他开始用功练习了,莫承泽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一个个不要只想着偷懒,年轻的时候吃一些苦,对你们有好处。”莫承泽总是用这样的话来规劝他们。
有些弟子自然是不吃这一套,这样的年纪,说要吃苦,他们怎么肯?虽说一个个是唱戏的好苗子,可若是不愿去做,终究是不行的。
“师父,我今日头也有点疼,我能不能明日再练呀?”莫承泽正是巡视之时,却见一个弟子走上前。
这弟子看起来面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不过是想要偷懒的借口,莫承泽自然是不依的。他们莫家班一直都是勤学苦练的,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行,把今日的戏练完了,才允许休息。”莫承泽一口咬定道。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怕,他们还没有办法达到他的要求。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莫家班的未来。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应该是被寄予希望的,若是在以往,莫承泽可能还不会像这般强求他们。可如今,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倒也着急再培养出一些苗子了。
“师父,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累呀。我,我真的不想再练了……”那弟子说着不免还有些委屈起来。
他不过是想着要混口饭吃,谁成想,这戏班子的生活却是这般辛劳,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找一个苦力活做了。
如今想想,这弟子还有些后悔。可既是入了这莫家班,哪还有再出去的道理,就是莫承泽也不依。
“不行,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莫承泽一口回绝道。
他已然上了年纪,倒还愿意和这些弟子多费一些口舌。若是在年轻之时,他早就上手去教训他们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的不听劝。
他原本就是苦口婆心,他盼着这些弟子们成角,自然没有什么错。奈何,这些弟子们却根本就不理解他的苦衷。
莫承泽愿意将他们培养成角,也愿意倾尽心血,可还需要他们自己努力才好。可若是这些弟子们不愿下苦功,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师父,我……”那弟子望着莫承泽这般坚定的模样,一时间倒也失了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是不愿费力,但也不得不听师父的话,便也在一旁练习了起来。这一众弟子里,阿喜便是最为用功的那一个。或许,这孩子的天质的不算最好的,可他却最肯努力。
单单凭借这一点,莫承泽也最愿栽培他。